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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一个忠诚的伴侣,患难与共的妻子,那颗心又紧张地提溜起来。又像那十年里经常发生的情况那样,搬来个小马扎,坐在门背后,悬心吊胆地等待着老伴回来。

    请不要笑话一个懂科学的医生也会迷信。在这以前,每当那些一朝得志的“革命家”,把于而龙架走去游街c批斗c刑讯c逼供c拳打脚踢c坐喷气式或者关押在黑牢c地下室不见日月星光的时候。做妻子的总是在门廊后的小马扎上忐忑不安地坐着,和那位理应挡住恶鬼进宅的,然而偏偏挡不住的门神爷在一起,等待着,等待着,老天保佑,好像每次都不曾扑空过,终于等回来了。尽管遍体鳞伤,踉踉跄跄,但终于是活着回来的。

    她现在又坐在小马扎上了,因为她首先是一个女人,一个妻子,然后才是一个医生,有什么理由去笑话她呢

    于而龙走在雾蒙蒙的街道上,两条腿不由自主地朝那封闭了一阵,又恢复原状的广场走去。他记得五十年代的时候,不是“十一”,就是“五一”,他总有机会在观礼台上得到一个席位,和那些熙熙攘攘的游行队伍同欢共乐。然而现在,马路上就他一个人踽踽行走,除了影子,在路灯下,时而前,时而后地陪着他,简直是少有的寂静。他也奇怪,当年那种主人公的感觉到哪里去了好像走在别人的土地上似的,尽力避开那些拎着棒子的值勤人员。

    他望着广场上的血其实什么都没有,和血泊里隐隐约约的那个红军战士的形象,他的入党介绍人似乎在询问他:“二龙,你到哪里去了”

    “我一直在这里呀政委。”

    “那广场上有你洒下的一滴血么”他的脸色严峻起来,显然在等待着他的答复,要他指出在哪块方砖上,曾经沾有他于而龙的血迹。

    然而他能说些什么呢

    赵亮奇怪地瞪着他:“那么,你那颗员的心呢”

    “原谅我吧,老赵”头渐渐地低垂了下来。

    他又听到了那一口江西土话:“为什么不可以杀人他们也没长着铁脖子,他们也没两条命,他们不饶你,你也不能饶了他们”

    于而龙在广场中央蹲了下来,用手抚摸着脚前的那块方砖,也许是一种错觉,也许是一种精神作用,他似乎触摸到那潮湿的,还有点温暖的血液。他恨不能跪下来,趴在地上,去亲一亲这沾满年轻人鲜血的广场。他在心里喊着,也许是在呼唤他那在远方下落不明的儿子吧

    “孩子,你们来捶击我这颗员的心吧因为我是老兵,可是我却不在我的阵地上”

    第二章4

    游艇降低了速度,沿着满是碧绿菖蒲的水道驶了进去,不一会儿,一个被如丝如缕的垂柳,围得水泄不通的小渔村,出现在人们眼前,这就是柳墩。

    司机揿着喇叭,驱散湖面上觅食的家鸭,向岸边靠拢,立刻,柳枝里钻出来不少孩子,从孩子身上已感到春天的暖意。看,他们都光着屁股,赤条条一丝不挂了。骨碌碌的小眼睛,贪馋地盯着漂亮的游艇,至于艇上的客人,则是成年人关注的对象了。

    早有飞也似跑去送信的孩子,老林嫂放下手里编织的蒲草拎包,走来迎接他们。她责怪地问水生:“找了这么半天,耽误大伙鱼汛”她又询问她的孙子:“都弄了些什么时鲜货,秋,还等着下锅呢”

    于而龙挥着空鱼篓子回答:“可丢脸啦两手空空。”

    老林嫂怎么能相信,石湖上出了名的鱼鹰,会空着手回来

    “确实。”于而龙向失望的候补游击队员解释。

    她无法置信地摇摇头:“真蹊跷,想必是人老了,都那么不中用了”

    于而龙笑着:“确实是这样,不但鱼没钓着,倒被咱们的县太爷给钓回来了”

    王惠平在众多百姓面前,很有气派地笑了一下,这种笑声听来有些耳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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