泪上帝是知道的。”
“绿蒂”我一面喊,一面跪倒在她跟前,拿起她的手,让它浸在我的热泪之中,“绿蒂上帝会赐福给你,你妈妈的灵魂也会保佑你”“您要是认识她该多好,”她一边说,一边握住我的手,“她是值得您认识的”听了这话,我差点儿晕了。还从来没有人以如此崇高c如此敬佩的话称赞过我呢。她接着又说:“妈妈去世时正当锦瑟年华,最小的儿子还不满六个月她得病时间不长,死的时候很平静,也很安详,只是心疼孩子,特别是最小的孩子。临去时她对我说:把他们都叫上来我把他们领进房里,几个小的还不懂事,大的则不知所措,大家都在病床四周站着,妈妈举起双手为他们祈祷,挨个吻了他们,就让他们出去。这时她对我说:当他们的妈妈吧我把手伸给她,向她作了保证。你答应的事,担子可不轻呀,我的女儿她说,要有母亲的心,母亲的眼睛。我常从你感激的眼泪中看出,你体会到了当母亲的分量。对弟妹你要有母亲的慈爱,对父亲你要有妻子的忠诚和顺从。你会给他安慰的。接着她问起父亲。父亲为了不让我们看到他揪心裂肺的悲痛,走出去了,作为丈夫,他已经乱了方寸。
“阿尔贝特,当时你也在房里。她听见有人走动,便问是谁,并要你到她跟前去。她以欣慰和安详的目光注视着你和我,相信我们是幸福的,我们两人在一起是幸福的”阿尔贝特一下搂住她的脖子,一边吻她一边大声说道:“我们是幸福的将来也会是幸福的”冷静的阿尔贝特完全失去了自制力,我自己也是百感交集,惘然若失。
“维特,”她接着又说,“这样一位女性,竟要让她谢世而去上帝呀有时我想,当生活中最爱的人让人抬走的时候,最感到伤心的是孩子,很久以后他们还在抱怨穿黑衣服的人抬走了妈妈”
她站了起来。我也清醒了,感动之极,继续坐着,握着她的手。“我们走吧,”她说,“已经很晚了。”她想把手缩回去,但我却把它握得更紧。“我们会再见的,”我大声说道,“我们会重聚的,无论变成什么模样,我们互相都会认出来的。我走了,”我接下去又说,“我是心甘情愿地走的,可是,要我说出永远两个字,我却经受不了。再见了,绿蒂再见了,阿尔贝特我们会再见的。”“我想是明天。”她戏谑地说明天,它意味着什么啊唉,她从我手里抽回她的手时,她还全然不知呢。他们朝林荫道走去,我站着,目送他们在月光中离去。我扑倒在地,放声大哭,随后又一跃而起,奔上坡台,还看得见下面高大的菩提树的阴影里,她白色的衣裙闪烁着朝花园大门走去,我伸出双臂,这时她的身影已经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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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二十日
昨天我们到了这里。公使身体不舒服,要在家里休息几天。他要是对人不怎么厉害,那一切都会好的。我发觉,我发觉,命运给了我严峻的考验。我要鼓起勇气心情愉快什么都可以承受得住心情愉快这话竟出于我的笔下,真让我好笑。哦,只要稍为愉快一点,我就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人了。什么别人有了一点儿精力和才能便在我面前自鸣得意c播唇弄舌了,我干吗要怀疑自己的才能和禀赋仁慈的上帝,我这一切都是你赐予的,你为什么不留下一半,另给我以自信和满足呢
要有耐心有耐心情况会好转的。我要对你说,亲爱的朋友,你的话是对的。自从我每天到老百姓中间去转转,看看他们在干些什么,是怎么忙活的,我对自己就满意多了。确实,我们天生就是如此,总要拿别人同自己相比,拿自己同别人相比,在相互比较中就显出了幸福和痛苦,所以,最大的危险莫过于孤独寂寞了。我们的想象力受到天性的激发,又受到诗歌中奇妙的幻象的熏陶,往往臆造出一系列高大的人物形象来,而我们自己是最低下的,似乎除了我们自己,一切都美好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