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海边睡过头, 船不知飘到了哪里, 是否很倒霉?
还有更倒霉的, 便是正琢磨着方向在哪时,错愕的发现自己被群妖包围了,而一旦落入水中, 必定被撕成碎片喂鱼。
这个时候被人从水族的嘴里救了下来,他应该高兴, 可看着依依不舍的把自己让给一头重伤垂死的黑蛟吃的幼蛟, 他着实高兴不起来。
幼崽懂得谦让, 把食物让给老父,这是孝顺。
孝顺是种美德,前提是自己所扮演的不是被用来表孝心的食物。
这是他与它的初见。他是溺水的食物,它是第一次独立狩猎的幼崽。
为了活命,他向老蛟许诺会照顾幼崽至成年。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生死荣辱, 不如一诺。
自此它成了他的责任。
他问玩着尾巴的幼崽:“你有名字吗?”
很显然, 幼崽听不懂人话。
“看你这模样, 应该没有吧, 我给你想一个好了。唔,我有个小妹, 不过夭折了,她的名字就叫子娴,不如你以后就用这个名字好了,你不反对, 那好,以后你就叫子娴了。”
开门红是个好兆头,自然,如果这个红是指有人被吃则另当别论。
他很年轻,十几岁的少年,按着远古时代的年龄划分,堪堪成人,因为年轻,所以眼疾手快,所以从幼崽嘴里把没吃完的人给抢了下来。
命保住了,但已经被吃掉的肢体却没法恢复。他将自己所有的盘缠都赔给了伤者,并且下跪磕头求谅解。
“子娴年幼无知,我定会教导好它”
“那就是一头妖孽。”
卫时彦不以为然,诚然,按着人类的标准,子娴不是良善,因为它吃人,可想起那日明明舍不得“食物”却还是将“食物”分给老蛟的幼崽,卫时彦就是觉得:子娴本性不坏。
至于吃人这个问题,好好教就是了,有谁生下来就是圣人?何况,对于妖而言,人本身就是食物,吃人无关对错,只是肚子饿了,需要进食,仅此而已。
没钱了,应该回家了,但他不想回家。
他想趁着年轻,多走走,多见识一些东西。
天地如此广大,终人一生都无法踏遍,但可以尽可能的多看,多开拓眼界。
十四年,他与幼崽携手同行,见过北溟大洋亿万年不化的冰雪,在那冰雪的世界里,脚下踩着的不是泥土,而是万丈的冰层,极寒,极冷,仿佛血液都随之冻结;见过无底的归墟,四海之水注入其中,无休无止,永不填满;也曾见过长满了梧桐树的丹穴山,华美的凤凰落足于梧桐枝上,但它们并不似传说中那般凛然无情,神人亦有自己的喜怒哀乐;也见过巍峨昆仑,帝之下都,与开明笑谈,拜谒西王母
然,他终究还是回到了东夷。
游子终究思乡。
通过共生盟约,子娴获得了灵智。
他原想着,有了灵智,不管幼蛟是蠢笨亦或聪明,日后的日子都会好过很多,至少能沟通了。然在那一刻他却知道,自己还是想得太美。
猩红竖瞳中的蒙昧混沌褪去,露出的却不是纯净如稚子的清澈,而是沧海桑田后的无趣以及凶残暴虐幼蛟躯体里醒来的是一头古老的可怕存在。
彼时他并未意识到幼蛟的真正身份,他只意识到了幼蛟的危险,几乎是瞬间,幼蛟眸里的无趣与凶残暴虐便隐去了,转为纯净如稚子的清澈,仿佛之前的凶残暴虐及无趣只是他的错觉,但他知道,那不是错觉。
他问獬豸:“仲父,你说,妖族在开启灵智后有没有可能立刻拥有成熟完善的心智?”
“灵智与心智是两回事,拥有灵智等于拥有思考与学习的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