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州是莫言的老家,可是莫言在那里已经没有一个亲人了,这一点他早就知道得一清二楚的了。徐子墨再一次拨莫言的手机,还是一如既往的关机提示音。莫言坐在火车上,看着风景一幕幕往后倒退,远去的好像是曾经的生命一样,她的脑海里一遍遍都是父亲那种视死如归的安详,徐子墨柔情似水地看着韩梦溪为他戴围巾的满足,可自己竟然没有任何立场去埋怨谁。对于父亲来说,妈妈的等待让他心如刀割,而徐子墨,自己等待的回来了,自己不该祝福他么莫言抬起手中的手机,看了看,又看了看,一扬手,扔到了窗外。在这样一个信息时代,所有的牵连便是一串串的号码,当你选择抛弃这些号码的时候,便可以斩断与过往的联系了吗
桑伯伯还是和以往一样等在门口,望眼欲穿地看着来的路,看到这个身影,莫言心里已是满满的温暖。她有种罪恶感,为何要去依恋自己的生身父亲二十年来,眼前这个男人给自己的难道不比莫先生多么出生的时候,是他的一双手从护士手中接过了她,是他给她换下第一块尿布,是他喂了她第一口牛奶,是他牵着她的手教她学会走路,是他把她第一次送进了幼儿园;是他,在小朋友欺负她是没有爸爸的野孩子的时候,挡在她的身前用自豪的神情说“言言的爸爸是个军人,是最了不起的爸爸”;是他手把手地教她功夫,把桑家传男不传女,传里不传外的功夫教会了她,是她兴奋地把大学录取通知书送到她的面前,比所有人都高兴地说“我们言言是最聪明的孩子”,也是他在妈妈去世后站在她的身爆和她一起悲伤。他说“我把你当作我的女儿一样,但是你不能喊我爸爸,你有自己的爸爸。”
可是今天,她想告诉他,在这个世上最疼她的人只有他,所有人都选择抛弃她的时候,是他说“言言,要过年了。”你怎么还不回来
只是她还没有来得及说出口,眼前的人苍老得她认不出来了,瘦骨嶙峋,脸色苍白如纸,哪里还是那个身形魁梧,一拳可以打死一头牛的桑伯伯一路上坚强得不可思议的莫言,泪水一下子就出来了。
“言言,怎么了”沈含笑生完莫言后,身子就没有好过,桑怀可以说是一手把莫言带大的,从未见她如此失态过。
莫言摇了,只抬起泪眼,一眨不眨地盯着桑怀,道:“桑伯伯,您都病成这样了,怎么就不告诉我”语气中是责备,也是自责。
桑怀以为莫言知道了他的病情,一个月前他在医院确诊时,莫少锋就打电话过来问过他的详细情况,并要求他去京都治疗,想必是莫少锋把他的病情告诉了她,所以才在电话里哭得那么伤心呢。
“傻孩子,伯伯没事,也很乖,每天都听医生的话,所以啊,一定会好好的。”本来是住在医院的,因为莫言要回来,就出院了。
莫言没有问是什么病,她知道就算问了,桑伯伯也不会说实话,便点点头,道:“医生不同意您出来,您怎么就不听话呢伯伯骗言言的吧”
“这孩子”桑伯伯失笑道,“总不能让伯伯连过年都在医院吧伯伯答应你,等你过完寒假,伯伯就回医院,好不好”
“不行,现在就回去,我送您回去”莫言霸道地说,推着他往外走。
“好,好,先吃饭,吃完饭再回去。”桑怀笑着,在他的眼里,莫言永远都是长不大的小女孩,是那个在他膝头撒娇,在他背上做梦流口水的小女孩子。
莫言看着满桌子的菜,鼻头酸涩,低着头,扒着碗里的饭菜,强忍着不让泪水流出来。她不敢去猜测桑怀的病到底是怎样的,她只知道自己是没有勇气知道的,从此后还有谁会在家的这一头为她煮上一桌子的饭菜,倚着门框望着自己回来的路呢
莫言收好碗筷,拦了辆车载着两人去了医院,病房还保留着,是这医院里最好的病房了,看着这住了不止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