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钟弦最近总是梦到一个人,却想不起他是谁。>
雨已经停了。一个小时前,暴雨忽然而至,大颗的雨点连珠炮似的,打在窗户上,巨大的响声像惊魂钟一样持续了好一阵子。钟弦曾松了一口气,或许这能成为不出门的一个好理由。
但,再不愿意,有些事也必须做。
洪湖公园的绿地上湿漉漉的,雨后的天空还布满着丝绸一样的薄云,空气中是一种湿热的树叶味道,石板路旁的金属长椅扶手上挂满水珠。等了足足二十多分钟,钟弦才看到那个人,在绿地另一边打着一把格子雨伞。钟弦向他招手。那是个子很高的年青男子,皮肤已被七月的阳光晒的有点黑了,他手里拎着一个大的纸袋子,纸袋子上印着某个服装牌子的商标。
“大科,这里。”钟弦从长椅上站起来,左手插在裤兜里,右手像只招财猫似的摇晃了几下。
大科快步走过来,从远处就开始打量起钟弦,嘴里一边嘀嘀嘟嘟地说:“嗨,钟,你看起来还不错呀,不像是从坟墓里走过一遭,呵呵,哈”他讲话带着江浙地区的特点,语速很快。他几步就走了过来,将袋子放到金属长椅上,有些夸张地大声喘了口气,仿佛长跑刚结束似的。钟弦拿起袋子打开来看。
“好多了吧。”大科问。
“死不了。”钟弦翻着袋子回答。袋子里装了一些零散的办公用品,两支笔,一个簿簿的小本子,玻璃杯,便笺签,速写本,一本销售心理学的书,一些夹在透明文件夹里的资料等。
“有几张a4纸,没在这里?在我办公桌抽屉的第一层的最上边”钟弦用一只手比划。
大科瞪大一双单眼皮的小眼睛,一边点头:“啊,我看到了,以为是废纸。”
“那还得麻烦你”
“哎呀呀,你不会让我再跑一趟吧。几张纸而已,上面好像只画了条线什么的吧,我以为是没用的我扔了。”
“扔到哪里了。”
“就是纸蒌里。”
钟弦将袋子合上,“那也好。没关系。”
“真的是什么重要的东西吗?”大科努力扯着嘴笑。
钟弦笑着解释:“我就是这样子。我不能随便丢下经手过的任何东西,总要给它个结果”
“知道知道!”大科打断他:“我怎么会不知道你?但那纸上好像真的是只是划了几条线”
“是的你这样觉得最好。”
“你是越来越”说到这里大科忽然想起什么,立即精神抖擞,“对了,有件事。很怪的。你还记得小朱吧。讲话总是爱吹牛的那个。”
钟弦把袋子口向下折了又折,点头。小朱是以前的一个同事,钟弦对他的记忆很模糊了,不过还记得是个又瘦又小的家伙。粗线条的大科竟会记得这么一个不起眼的人。
“他从公司离职挺久的了吧。”大科思索着说,“可是有意思的是,今天有警察到公司调查,你猜,怎么着?原来他失踪了。家里半年没他的消息。”
2
<辞职的时候,本来以为会有解脱的感觉。结果没有。>
与大科告别后,钟弦没有直接回家。上班的日子里,每天都盼着早点结束工作。而现在,却不想回家。也没有什么目的地,瞎逛。直到两腿像灌了铅。中间接到几个电话,两个推销房产,一个推销保险,一个恭喜他中了什么奖,另外两个没听清是推销什么,电话接起来只要听到客气的套话,他就直接挂掉了。不晓得现在的社会是怎么了,好像每一个人都被生活逼得发了疯似的。
也许我应该换个号码了,钟弦心想。
刚刚回到家里,电话又响了起来,才注意到,这个号码已经打过来三次了。
钟弦轻叹一口气接听,那边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