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高士英带着他那支拼凑起来的队伍冲到前庄庄口时,两军的炮火已稀了下来,打了这么长的中日之后两军都没有什么炮弹了,这炮击频率自是不得不降下来.
实际上这会子前庄口也没有什么有价值的目标了,不管是中国守军还是日军都挤在巴掌大的一块地方,炮弹打进来早就没什么准头了,对战局也就没有了什么实质上的帮助.
高士英对前庄庄口的场死阻战斗的残酷性在心里早有了一个比较高的估计,但在亲眼见到那种在人世间本不应该出现的场景还是让高士英震惊不已.
战场上已经没有什么突出地面的的东西了,就连地上的枯枝也找不到一根完整的,更加不说能不能看到一具完整的有手有脚的尸体了,整个地表上的土都被双方的上千发迫击炮弹打得松软极了,在地上走着走着人的脚部就会在不知不觉之间陷入被血水泡得发沾的土里.就在这不到五千平米的阵地上中日双方已经阵亡了不下八百名的官兵,但地上只在一滩滩的血水和零星散落的残肢.
这那里是战场,传说中的十八层地狱也不过如此,高士英完全不能想象象程支队这样一支刚刚组建的队伍居然可以这种高强度的战斗中支持整整将近五个钟头,想到这里高士英心里突然涌出一种久违了的感觉,耳边又响起了当年那让人心潮澎湃的歌声.
“枪口对外,齐走前进,不打老百姓,不伤自已人,我们是铁的队伍,我们是铁的军,拥护中华民族,永做自由人.”(北伐军军歌)
“整整十年了,这十年里自己到底在干些什么,当年那火红的岁月,战火中的激情自己早就忘却得差不多了,这十年来自己营营苟苟老想着升官发财,活得不知为什么却是越来越没劲.”
见到这些弟兄们舍生忘死和小鬼子拼的情形,高士英想起了当年在北伐东征时自己和身边弟兄们那股子血洒大地这中华的劲头.
一时间,高士英觉着自己全身上下又充满了当年的那样无法言状的力量.
高士英找到程家骥的时候,简直不敢相信眼前这个血葫芦似的满脸都是鲜血混着地上的泥土形成的南方才有的红土疙瘩,比乞丐的还要狼狈上几分的人,会是那个一向锦衣玉食吃穿都讲究的很的程家六少.
“效民兄,(高士英字效民,这还是当年在北伐军中那个姓蒋的党代表给他取的.)能调得动的人都上来了?.”
“支队长,除了工兵连和后勤部的人留在徐州,骑兵连那些王八蛋这会子也还是不知去向外,支队所有能动的人我都给你弄到了.”站的笔直,话也说得硬气,一改这些年来在上司们面前唯唯喏喏的小媳妇状,高士英在仿佛又回到了当年充当武昌城攻城敢死队队员的时候.
程家骥看着自己这个一直意志消沉的部下在这残酷得让大多数人变色的血腥战场上反而振作起来,看来老兵就是老兵,不管平时如何落魄,在血与火面前那种与众不同有心理承受力马上就显示出来了.
“参谋长,你带人去支援本三那里,他那里比我这里要紧.”当战局已经不能够有效指挥之后,于俊才就和程家骥分工合作各自负责战场的一角,程家骥这边还好最起码能够保持一条比较明显的战线,而于俊才那边已是与鬼子肉搏成一团分不清那里是那一方的阵地了.
高士英奉命带着他那百十号人向于俊才负责的西部阵地冲去,短短不到百米的路程,在日本人的密如飞蝗的子弹下倒下了三四十个人,五六个机关杂兵见状想要临阵退缩,为了怕影响其它人,高士英只得将其立毙枪下.
山木少佐这时候已经不再指望能够达到今天的战斗目的了,现在已经快五点了,天马上就要亮,就算能将前庄这伙中国军队全歼,已是建制散乱所剩无几的山木大队也不可能有力量到处围剿那些中国军队的高级军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