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势未见消停,燕中天却提议单独跟张至清到山顶平台东边的悬崖边上聊聊天。
张至清欣然答应。
雨水的降临,使得雾霭变得虚弱,大海的轮廓大致露了出来,海风吹起,水波涟涟一匹白布。
皇甫轻眉这一拨人与太史颜回那一拨人分成了对立两大阵营,远远看着悬崖边上的两道背影。
“咱爷俩多久没像这样独处了?”燕中天眺望着海平线,轻声问道。
“自从我知青下乡之后,就没试过了,细细数来,也有近四十年了。”张至清回忆道。
“光y似箭啊。”燕中天感慨道。
“可不么?连我儿子都快三十了。”张至清也轻叹了口气,岁月的痕迹,还是化成了鱼尾纹。
“你儿子这几年可没少折腾。”燕中天浮起了快意的笑容,显然是在对张至清的一个讽刺。
“有其父必有其子。”张至清淡淡回击道。
“你的小时候,就天赋来说你比他差一点,但勤奋这一点,无人出你左右。”燕中天评价道。
“面不够,蒜来凑,我没有天赋异禀,就只能靠自身努力了,天道会酬勤。”张至清微笑道。
“话说开了就往下说,至清,除了太祖爷外,你是我见过最有才干c最有魄力c最有头脑的领袖,你要能登上龙椅,我本是举双手赞成的,无论是对这个国家,还是这个国家的人民来说,都是件好事。但你太激进了,这个国家不需要革命,在社会构成越复杂的国家,尤其是东方国家,革命的最终收获者一定是心狠手辣者。很坦率的说,如果你问我华国需要更有力的改革么,我说一定是的。而革命呢?革命是一个听上去非常爽快激昂并且似乎很立竿见影的词汇,但是革命绝不是我们国家所需要的。”燕中天语重心长道。
“鲁迅曾说过,当我沉默着的时候,我觉得充实,我将开口,同时感到空虚。”张至清叹道。
燕中天知道这是张至清在说没人懂得他的心,可这位老人确实不希望在有生之年还看到这个国家如同那十年一样暗无天ri,只好继续耐心道:“至清,任何的革命都需要时间,华国那么大的国家,不说天下大乱,军阀混战,权利真空,稍微乱个五年十年的,老百姓肯定会特别期盼出现一个铁腕du cái者,可以整治社会秩序,收拾一下局面,到时候你的革命目的,还不是重新回到了原点?”
“会么?”张至清不置可否。
“为什么不会?没有领袖的革命一定是失败的,白莲教起义就是很好的例子,而有了领袖的革命,也不一定好到哪里去,太平天国又是很好的例子。从古至今,华国式的领袖,绝对不会是温厚仁慈者。这样的一个领袖,八成独断专横自私狂妄狠毒又有煽动力,华国人就吃这一套,也只有这一套才能往上爬。”燕中天直截了当道。
“现行这一套,只是你们那一辈的选择,我们不是,根坏了,就要推倒重建。”张至清说道。
“至清!”燕中天声音陡然变得尖锐。
“你可以选择放弃,但不能放弃选择。”张至清平静道。
燕中天知道他最后的努力也白费了,深深叹了一口气,幽幽道:“有粮千担,也是一ri三餐;有钱万贯,也是黑白一天;洋房十座,也是睡榻一间;宝车百乘,也是有愁有烦;高官厚禄,也是每天上班;妻妾成群,也是一夜之欢;山珍海味,也是一副肚腩;荣华富贵,也是过眼云烟;钱多钱少,够吃就好。人丑人美,顺眼就好。人老人少,健康就好。”
张至清笑而不语。
此刻海上一道一道的白线前仆后继,冲打着玉山的石壁,打湿玉山的脚,做着永世的无用功。
忽然,从一望无际的海面上传来了一阵悠扬飘渺的歌声,清晰地回荡在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