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暗暗确定和陆海波终身分别之后,我的眼泪也开始变得不听话,只有心口还在固执地疼痛。我知道那疼痛的胸口,还像梦里一样潮湿,因为他而有了流不尽的眼泪。我知道,这样的痛是无孔不入的,它会陪着我的一生。
过往的每一次别离,我都清楚地告诉陆海波,冷硬而简洁地毁灭所有的希望。可是那种方式永远都只能换来失败的结局,所以我只好改换方式。
哪怕陆海波一辈子都把我看成,看成一个狠心而又自食其言的女人。
也许我的行为会让他今后不再相信任何女子,但总比永远失去,再也听不到他的好。我还暗自决定,如果陆海波因此走了或者死了,那么,我会死在寻找他或者追寻他的路上。我无辜,他何尝不无辜。因为爱,他那么受苦。而如今,一切又都败落得那么一塌糊涂。
我已经准备了很久,准备了背弃、放纵、不恭、沉默和所有祝愿,只等他被我丢下的那一天,不再是疼痛,而是一种犹豫、烦恼和不屑一顾。
为了达到我心中想要的结局,在接下来的每一天,我都装作若无其事地接听他的电话,但每一次,我都似乎有话要说,却始终什么都没有说。
听他谈到我们的婚姻,谈到家,甚至谈到未来和孩子,我有时是一边流泪一边沉默不语。他仿佛感觉到了不对劲,他不止一遍地问我:“梅,为什么一谈到正事的时候,你总是要么不说话,要么岔开话题?”
我坚决抵赖说:“没有啊,我没觉得。”
陆海波对我的不讲道理总是没有原则的宽容。
可是,我的这种方式,难免让人觉得优柔寡断。父亲首先就不答应了,特别是听到高明远最后不管不顾的打算之后,父亲给我下了最后“通牒”。他说:“小梅,你给我听清楚了,你要么嫁给高明远,要么和陆海波一刀两断,要么父亲去死。”
我将父亲的话当成耳旁风了吗?没有,我已经深深记在心间,只不过没有说出来罢了。我这次之所以听从父亲的要求,就是想要拒绝那种毁灭性的结局,并非是要屈服他的意愿和安排。
可是,在接下来不久之后的一天,那是一个看似平静实则并不平静的夜晚。我刚接完陆海波的电话,父亲突然抓起茶几上的茶杯摔了个粉碎,紧接着就听他痛心疾首地骂道:“我哪辈子造孽了,生养了你这么一个不知好歹的女儿!你说,你到底想要我死,还是想要高明远和陆海波死……”
父亲对我向来都是温存亲切的,包括我在伦敦与他闹到不可收拾的地步,他的声音也一直是温淡到极致的,想来眼前他已经是忍无可忍了。
然而,这样的时候,作为被他辱骂的对象,又抛给我如此两难的问题,我自然不依他,声调冷冷地回敬道:“你压根就不该生养我。”
父亲绝望地看着我,我成长以来,第一次看见自己的父亲如此绝望的眼神。但他对我要求的意志丝毫没有减弱。他说:“你选择,今天必须选择。”
“我不需要选择,”我说,“我死都不会嫁给高明远,我永远都忘不了他对我的伤害……”
“可是,高明远是爱你的,”父亲强忍心中的怒火说,“伤害并不是他的本意,再说你已经怀了他的孩子。孩子是无辜的,作为母亲,你首先应该替孩子着想……”
“孩子孩子!你再提孩子,我明天就去医院……”
“你……”
父亲突然手捂胸口跌倒在沙发上,母亲又是呼喊又是拿药。我吓得一下子没了声音,浑身都在颤抖。等救护车赶来的时候,哥哥和高明远也赶来了,父亲已经昏迷过去。可是,没有人责怪我,望着哥哥眼里的泪水,我有一刻失神。
家人都去了医院,高明远最后一个离开。他说:“你还待站在那里等什么?还不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