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了茶楼主楼,沿着一条幽暗的石道行走,便到了晓晴楼的厢房。厢房与人一样也分三六九等,卑微点的若李生那样与人打杂的住在下房,顾名思义就是一间屋子住上十来号人;名花榜中稍微排的上名次的姑娘公子皆住在西上院的单间房内;而若渐离那般稳居名花榜十名之内人,皆封领一座大院。此刻渐离便要领我去四龙子的别院——枫宜院,我也是方才知晓,原来那四龙子便是居于名花榜第二的纤华公子。
进了院有两位清秀的侍婢迎了上来,领着我们走进纤华公子的厢房。他半躺在床上,见我们进来,苍白的脸容微微地笑着,映着窗外照耀进来的白光,显得更加惨淡霜白。然而他波光潋滟的黑眸还是如寻常般平静和从容,宛如无事般道:“你们随意坐吧。”
在靠近他床头的地方坐下,我偏着头打量着他。他仅穿着一件白色单衣,薄得甚至有些透明,似乎可以若隐若现望见他身子纤长而优雅的线条。单衣的领口是敞开着,露出的锁骨异常的性感撩人。几许发丝凌乱地散在肩头,他略带慵懒疲惫的神态,淡淡一笑道:“姑娘为何总是盯着在下看,难道在下身上有什么不堪之处?”
我转头,不敢正视他迷离惆怅的眼神,“公子请见谅,我只是觉得你的身上有种陌生而又熟悉的感觉,大抵是我的错觉吧。”他也没再说什么,脸容也平静得仿佛无事,随手取下了背后的靠枕,躺进被窝里,挥了挥手,表示送客。
“渐离,他不喜欢别人盯着他看么?”这个他,自然指得是四龙子负屃。渐离只是笑了笑,没有回答,不过想来也是,谁也不喜欢有人一直盯得看得自己发毛。于是,渐离只好受我连累,就这样一同被灰溜溜的赶出了枫宜院。
过了枫宜院便是椒离院,这里是高渐离的别院,清幽雅致,红墙瓦木,青竹林立,少了几分奢华,多了几分宁静淡雅。院落并不大,大概三间房大小,跨入院落便是两间厢房,一间稍微小点的是照顾他饮食起居的婢女卧房,另一间厢房也并不大,只是里面的摆设简洁干净,令人一眼望去便是心神舒畅。
渐离本想将我安排在他的别院里,然而恰巧又赶上蔚彤院缺人手,我便主动提出去那做事,毕竟拿人手软,吃人嘴软,既然选择远离皇宫,便得学会养活自己。渐离虽说是让我来茶楼里帮工,其实是打算包养着我,虽然这个比喻不太恰当。毕竟他也是知晓我的身份之人,认定了我打小娇宠惯了,啥都做不成滴。这回见我提出去服侍别人,一双柔美的眼睛瞪得老大,满脸不可置信了老半天。
可他却错了,自零岁至九岁我都是在浣洗院过得,打小就清楚卑贱的生活有多艰辛,一到冬天洗衣服洗得便是满手水泡冻疮,痛痒难耐却连敷的药膏都要靠讨好别人施舍而来的。那些时光里,我亲眼目睹睡在枕边的女孩换了一批又一批,大多都是受不住劳累,生出了病,却无人医治,就这样死了,然后被丢进了魏皇宫的禁地或是枯井里埋起来,从此从这世上消失了。
这样的日子过了整整九年了,而我荣升为公主的日子不过才七年,至今以来,艰辛的日子占了一半以上,试问还有哪位皇家公主能若我一般,面对骄奢淫意与风雨兼程,皆宠辱不惊。想到此,不禁庆幸,幸好这一次,来得不是祢媃。好在我的身子自小就比别人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还是顶得住的。
告别了渐离,只身向蔚彤院走去,方才走至门口,便听闻女子嘤嘤切切的哭声,哭得好不伤心。“好了,姚儿,不哭了,我们这就赶紧走吧,不然蔚公子见了我们,又要打我们了。”这女子说话时也带着哭腔。
怪不得渐离让我要小心,实在撑不住了就回去找他,原来这蔚染竟是个伪君子,连女人也打,我顿时怒上心头。走进门,恰好遇见她们互相搀扶着往外走,与我擦身而过时,居左那人轻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