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过后,便是除夕。
自那一场大雪之后,王城里接连几日都是好天气,没想到偏偏到了除夕这一日,天空阴沉了下来,很快便飘起了小雪。俗话说瑞雪兆丰年,朝中大臣包括洛文穆c百里敬等,也觉得这是不可多得的祥瑞之兆。
不多时,整个王城便被笼罩在一片洋洋洒洒的雪花之中,百姓们或在家中准备年夜饭,或在门口挂着火红的灯笼,或在街头燃放着辞旧迎新的炮竹,总之,一派热闹与喜庆。
与王城的街道之上相比,王宫之内却显得冷冷清清,宫人们自然也在忙活,可不过是依循旧例,走个过场。近日太后甄氏病卧在床,凤玄瑾以不影响甄氏养病为由,与洛文穆商议之后,免去了朝臣新年入宫朝拜的礼节,所以也就没有那么名目需要准备了。
此时这漫天的雪花中,凤玄瑾身着明黄色的龙袍,披着一件藏青色的斗篷,正沿着台阶,一步一步走上清安殿。这清安殿已经荒废多年,平日里极少有人过来,因此也无人打点,显得有些颓败不堪。
小六子一路跟着,小心护着,“王上,地上湿滑,您慢点”
凤玄瑾置若罔闻,甚至嘴角还勾出一抹不在乎的笑。他继续走,一直走到清安殿最高的那座露台,然后才停下脚步,凭栏而立,俯瞰整座王城。这王城真大,真美啊,可这么多年他身在这王城之中,却觉得这王城离他那样远。
风吹得飒飒作响,他的斗篷上飘满了雪花。
小六子站在他身边,也顺着他的目光看着这王城,看了一会儿,便问道:“王上,您可是看见这满城的热闹,心里觉得孤单了?其实也不打紧,等过两年王上的后宫充实了,这宫里自然也就热闹了”
凤玄瑾侧过头白了小六子一眼,道:“你懂什么?你以为,人人都与你一样,喜欢扎堆凑热闹?你难道不知,唯有燕雀不离群,雄鹰从来独自飞?”
小六子一怔,随即摸了摸脑袋,讪讪地笑。
凤玄瑾继续看着远处,风雪袭面,他也不觉得有一丝一毫的冷意,相反,他的眸色中跃动着一抹从未有过的光芒,似是激动,似是紧张,更似是兴奋。
他知道,明日,便是初一。
他从没有哪一年像今年这样,如此渴望初一的到来,哪怕今年,不会有一个臣子前来祝拜。
他总是忍不住地想:明日,这王宫,这王城,会是怎样一番景象?明日过后,一切是否又真的会如他所愿?
几日前最后一次去清风别墅时,他曾问过西陵瑄:“初一那一天,朕需要做些什么。”
西陵瑄说:“保护好你自己。”
此时想起这句话,他不由得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忽然脱去了斗篷,捡起地上的一根枯枝,在那风雪中挥舞起来。
他的一招一式,皆是西陵瑄所授,虽然内力尚且有些虚浮,但招式却异常轻快流畅,足够他简单的防身与自保。说来可笑,西陵瑄不过教了他十来日,却已抵得过他在宫中习学的十来年了。看来,他并不是天资愚
不知何时,梅德海也上了露台,他远远地看着凤玄瑾风雪中的身影,目光中涌动出欣慰也涌动出担忧,小六子看见了,急忙迎上去:“师父。”
梅德海结过了小六子手中凤玄瑾的那件斗篷,然后才道:“快到传膳的时辰了,你先回宣德殿去应付着,让御膳房的人晚些时候再送膳食。若有人问及原因,就说王上还在园子里赏雪呢。”
“是,师父。”小六子躬了躬身,机灵地往清安殿下走去。
梅德海又静静地立了一会儿,见凤玄瑾收了招式,才拿着斗篷走了过去。他一面用手中的拂尘拂去凤玄瑾身上的雪花,又一面将那斗篷替他披上,口中道:“王上可别大意了,这清安殿虽然僻静,但是这宫中从来耳目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