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花巷的那座小院内,弥漫着浓郁的药香。西暖阁放了三个火盆,燃烧的炭火让整个房间变得异常温暖,就连窗边摆放的紫菡花,竟然也悄无声息地吐出了小小的花苞。百里忌拿着那柄无忧剑,背身倚靠在床柱上,目光安安静静地望着床上一动不动的小悠。
楚渊说,失去了四十九盏本命精血的她会惧寒,所以他想方设法让这西暖阁变得恍若春日,没有一丝寒意。
楚渊说,她需要按照他开的房子好好调养,以药做茶饮,他便小心翼翼,做这一生从未曾做过的事,一口一口地喂她喝药。她昏迷着,喝不进去,他便抱起她,用内力将药送入她的喉中。
可是小悠,你究竟何时才会醒?究竟要何时?
他曾经以为他早已习惯了等待,无论多漫长的等待,他以为他都可以安安静静地去等,他向来有足够的耐心,有足够的时间。可是这一次,他却发现他的耐心还是不够,时间变得如此漫长。
手中的无忧剑变得沉重,他终于还是移动有些发僵的身子,走近她,倾下身,轻轻握住她的手。她手腕上的伤早已愈合,不再流血,可是他知道,她的伤不在手腕上,而在更深更深的地方。
他的心里疼痛地叹息,轻轻地将她的手抵在自己的额头上,沙哑低语:“小悠,我已别无所求,只求你活下去活下去”
他从未如此祈求,即便是曾经被百里敬赶去下人的院子的时候,即便是曾经被百里劼当做试剑的工具的时候,他也从未如此祈求。可是他现在却在祈求,他想,他可以此生只有这一个祈求。
“小悠,活下去活下去”
他握着小悠的手,不再放开。可是小悠却给不了他任何的回应,她无力极了,虚弱极了,她仿佛已经真的流干了所有的血,只剩下最后一丝的幽魂,只剩下这一个一动不动的躯壳。
百里忌的目光渐渐地变得有些无望,经历了许久许久的无望之后,又渐渐地变得有些森寒!他的手紧紧地握着无忧剑,终于用力一扯,将那无忧剑上的那一串沉香碧玉剑饰狠狠地扯了下来!
他清清冷冷道:“小悠,若是他真的害死了你,那我当初答应你永不伤害他的那个诺言,可否不算?”
他的手猛地一扬,沉香碧玉“哗啦”一声,在空中划出了一道弧线,摔落在墙角昏暗的灯影里,发出清脆的声响。
不过,老天似乎还真是听到了他的祈求,老天已经夺去了他太多的东西,所以不忍再夺去小悠了。小悠终究还是醒来了,在第二天的深夜。可是她醒来的时候,百里忌却睡着了,他抱着无忧剑,靠着床柱,就那样睡着了。
他太累了,已经将近五天不眠不休,从苍壁城到王城,从每一个白天,到每一个深夜。纵然他内力深厚,身子强健,也终究扛不住这般的自我折磨,甚至是自我惩罚!
她若不醒来,他还会这般折磨自己多久?
梦里那个一直对她说,要她活下去的人,是他吗?是阿忌吗?
小悠才刚睁开眼,却已经双眼通红。她望着他,望着他双手紧紧地抱着无忧剑,望着他曾经干净的下颌上如今一片青色!
阿忌
她又想起了那一日的紫金鸾台,想起了那一盏盏鲜血,想起了那些踮着足观望着的人,也想起了阿忌是怎样不顾一切为她而来,抱着她,对百里敬一字一句地说:“让我带她走,百里的姓氏,还给你!”
这世上,终究还是有在乎她的人,有希望她活下去的人。
小悠眼睛湿润,然后用尽全身力气,挣扎着,艰难地,在床上挪动着身子,她伸出手,终于够得着他。她扯住他的衣袖,轻轻地拉他:“阿忌”
声音很小得快要听不见。
可是百里忌却骤然睁开了双眼!他睁开双眼,看见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