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时已过,这冬季的天,仍然十分阴冷,漆黑一片。
经历了昨夜的那一场厮杀,将军府虽然不再那般暗含杀气,但是也丝毫没有放松警惕,郭奉已经号令将军府的那一千精兵:辰时一到,即刻启程,押解西陵瑄入王城!
地牢之中,清清冷冷,幽幽暗暗。
谷叔在为西陵瑄把脉,他虽然没有半爺先生那般的医术,但是常年伺候在西陵瑄左右,多少也懂些医理。这三日,他一直不敢懈怠地试探着西陵瑄的脉搏,直到此时此刻,当他感受到那脉搏终于恢复平稳有力,他的心才终于放了下来。
西陵瑄靠壁而坐,即便一身白衣染血,所处之境如此不堪,他的容颜也依旧高贵俊雅,神色中没有丝毫焦虑或不安。那双淡然从容的眸子,只是在静静地等待,等待那一道一身黑袍的身影。
谷叔说,他性情桀骜,纵然小悠去了,他也不一定会来。
可他却相信,他一定会来,哪怕是为了小悠。
只是一想到这里,他的心就会突然疼痛,仿佛被人狠狠地刺了一刀!小悠,我又利用了你,不想利用,却又一次又一次
他无声地叹息,嘴角浮起一丝痛楚的笑。
就在这时,地牢之外突然传来一阵隐隐的闷响,仿佛什么东西在一个接着一个地倒地。下一秒,地牢中的光影飘然一晃,一道黑色的身影瞬间闪现在幽寂的牢笼之外!
“鬼魅君”
谷叔惊愕地开口,然而声音未落,鬼魅君便冷冷地手腕一翻,一颗黄豆般晶莹剔透的水晶珠急速而出,不偏不倚击中了谷叔胸口的穴道!谷叔应声倒地,昏睡过去。
鬼魅君一步步走来,在地牢那幽暗的光影里,当真犹如鬼魅一般!西陵瑄也缓缓地站起身,走向他,一身白衣还是那般飘逸如仙,只是微显苍白清冷!
终于,两人在相隔数步的地方停下,对面而立。
鬼魅君冷冽开口:“她说天一亮,你就要以蓄势已久c意图谋逆造反的罪名,被押入王城。西陵瑄,我只想知道,他们冤枉你了吗?你是蓄势已久,意图要谋逆造反吗?”
西陵瑄清冷一笑:“那要看怎么算了。”
“什么意思?”鬼魅君凝眸。
西陵瑄缓缓道:“如果谋逆造反之意,是反王上,反凤氏的江山社稷,那我西陵瑄,没有。如果像他们所认为的,谋逆造反,就是反洛氏,反权臣,那我西陵瑄,有。”
鬼魅君心中震颤,微微闭眸。十三年前,他的父亲站在稷阳城城君府的大堂,也曾说过相似的话语,也曾这般,字字掷地有声。
片刻之后,他睁开双眸,冷声问:“你究竟准备怎么做?难不成,你真的准备随郭奉入王城,成为洛文穆那些人砧板上的鱼肉?”
西陵瑄的嘴角浮起一丝苦笑:“时至今日,我不得不去。”
鬼魅君蹙眉:“以你的实力,这座地牢,乃至这座将军府,都困不住你!”
西陵瑄道:“将军府的确困不住我,我要保住我自己,实在太简单。可是我一旦从这里杀出去,这谋逆造反的罪名,便再也无法洗脱。到时候所有跟随我的人,都将一世流亡,漂泊无依。所以,我必须入王城,必须见王上。”
“见王上?”鬼魅君冷哼:“你以为,郭奉会让你见王上?一入王城,他便会直接将你押入丞相府,洛文穆会亲自审问,亲自给你定罪,亲自监斩!西陵瑄,你见不着王上。”
“我可以。”西陵瑄的声音里,有着一种让人不敢怀疑的力量,他缓缓道:“筹谋十年,我不会让自己飞蛾扑火。只是这次的事情发生得太突然,有很多环节都没有做好万全的准备,我虽然相信我可以见到王上,也相信王上一定会明白西陵氏的忠心,但是对于洛文穆是否会遵从王上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