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
这是安德烈第一次领教到柳芭的厉害,她的一句话就这么顶事,而且,她那些美丽的借口,无非是作戏给外人看,什么缺钱啦,什么打工啦,想想都可笑,柳芭是谁,她可是春风集团的总经理来着。柳芭还是嘱咐小安德烈,一定要老老实实地做人,认认真真地做事,不要张狂,你犯了事,我也保不了你。小安德烈满意而去。临走,用第一个月的工资,给母亲买了一条披巾。柳芭围上儿子送的披巾,两眼含满了幸福的泪花。
柳芭拿回来大把的钱,把盖房和请客时拉下的饥荒还清后,重新回到她的护士长岗位上。她继续着默默无闻的工作,坚守在平凡的岗位,她不想再作柳总,但是,有人希望她作柳总,最起码要作一会儿,作一阵。这天,柳芭正在给病人打针,厂长罗斯托夫到医护室来了。柳芭忙完手里的活儿,招呼厂长:您哪不舒服了?
厂长笑咪咪地看着柳芭,示意她坐下说话。罗斯托夫说:柳护士长,不,我还是应该叫您柳总,你这城府也太深了些嘛,硬在我的眼皮底下隐藏了这么些年,要不是我女儿从学校里发回来您演讲的视频,我还不知道,我们厂的医院里,居然隐居着春风集团的总经理呢。柳芭脸一红,不好意思地说:不是我故意隐瞒什么,我实在是想过点安生日子。一个人难道连这么点小小的心愿,都不能达成吗。厂长苦笑道:您是达成了,您在这里加班加点,东挪西借,只是在体验一种生活方式,可以说在过瘾,也不妨说是在作秀。可你想过没有,我们这些真正的平民,就是在过这种日子啊,真的,没有其他出路,而且,你也看到了,厂子的效益一天不如一天,很快就面临倒闭,这么多工人怎么办?你天天和他们生活在一起,不会对此真的无动于衷吧。
这话说到了柳芭心上。她默默点了点头。厂长还在继续说,厂长的话转了一大圈,最后落实到自己的儿子身上,他的意思是,要柳总解决全厂人的生计,是有点强人所难,这么办,你把我儿子给安排一下,我就可以保证你在厂子里安生地上班,继续体验平民生活。
这话让柳芭十分反感,心想一个厂长,怎么能够置全厂职工的生存于不顾,只想着自己的儿子呢。话说到这个份上,柳芭也就不再装护士了,她的神态恢复了柳总的威严,先指出了厂长这话的欠妥,之后,像当年在总经理室打发一个普通的上访者那样,挥了挥手,让厂长回去等消息。
回到家里,柳芭和安德烈商量此事,应该如何处置才好。柳芭说看来,厂长是知道我了,再装傻恐怕不好办。可是这种事一旦开了头,就很难收住尾,以后找上门来的人,就要排成队,真搞成这种局面,我们就只有搬家一条路可走。安德烈说我可不想搬家,这个家刚刚像了点样子,就要搬走吗。柳芭说我也不想这么做啊,可是,这个厂长看了我演讲的视频,对上号了,不理会他也不现实。
正说着,厂长上门来了。柳芭和安德烈连忙张罗厂长坐下,并喝水。厂长来了,就说小安德烈有福气嘛,小小年纪,进步就挺快,在外面干出了名堂,给我们波布易罗夫卡镇争了光。柳芭一听,就知道小安德烈当副总监的事,也被厂长知道了。这就不好办,你能给自家人办事,就不能给别人也办点好事吗?安德烈却不想顺这个思路说下去,他还徒劳地打岔:他呀,没什么,也就是在船上打扫卫生呗,干些体力劳动,从零开始。厂长却不是个善茬子:是从零开始,可是马上就不是零了,港口副总监,拿到我们这里来,等于副州长,比镇长都大一级,比我这个厂长大两级半哩,哈哈。
柳芭说不错,这孩子的事,我表过态。你也清楚,我不能生育,这孩子就是我亲生的儿子,我在这世上,也只有这么一个亲儿子了,他的事,就是特事特办,别人不能比的。厂长说我儿子也可以认你当母亲。柳芭说不行,母亲这个称号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