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除了指根处那不知何时多出的薄茧,那是扇尾一直抵着造成的痕迹,神田知道,这只手从前不是这样的,那本该是不知战争残酷c享尽家人宠爱的手,神田垂下眼,道,“不用这样。”
被拒绝了意识到这点的纪秋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有些难过地问,“会痛吗?是讨厌吗?”
“当然不!”神田立刻反驳道,怎么会痛,怎么会讨厌,这么认真这么温暖对待他的人,“只是”神田一顿,声音微不可闻,“没必要这样对我而已。”
一直在教团长大,作为实验品存在的神田,即使是在幼童时期,也不曾受过如此珍惜的对待。即使复杂实验的人看似温柔,平时也不吝与他们交谈,不仅仅是把他们当做没有感知的物品,而是当做珍贵的有思想的实验品。但,再珍贵,也是实验品而已。那些人从来不曾真正温柔地对待他们,即使他们因为实验的痛苦而嚎叫,那些人也不会有丝毫迟疑,更从未手软,反而一次次地试探着他们的极限。所有的温柔,都只是假象而已。
于是,不曾被温柔对待过的青年,也不知道该如何去温柔对待他人。
此时此刻,被太过珍惜的对待,反而让向来冷淡的青年无措了。
“不讨厌就没关系。”站在他身后的女孩小小松了口气,轻松愉快地微笑起来,用没有被握住的手更换了一条毛巾,手中的这条已经有些湿了。
她伏下身,从背后眷恋地抱住青年坚实的肩膀,安心地抵在青年身上,轻声说道,“能为神田做这样的事,很开心。”
神田没有回头,只是不由得握紧了女孩的手,随即又妥协地放开,在心中轻叹,任由她耐心又认真地将他的长发慢慢拭干。
长烛渐短。
两人安静地坐在圆桌边,默默等待着元帅的消息。
纪秋早已撑不住地俯趴在桌子上,犹在做睡着不睡着的挣扎。
神田单手支着额头,手臂撑着圆桌,双眸微阖,仿佛清醒,又仿佛陷入小憩。
无论是神田,还是纪秋,前夜都没有好好休息。纪秋在修道院外露天而睡,神田在匆匆赶路。此刻,纪秋已经接近极限了,神田犹在支撑。
女孩的呼吸声不知何时渐渐平稳,柔和而绵长。
神田沉默地站了起来,将对方横抱起来,小心地放到床上,顿了顿,又为女孩盖上薄被。
随即,自己也在床边坐下,看向女孩安静秀美的容颜,修长的手指想要抚触,又在碰到的前一刻收了回来,如是反复再三,宽大苍白的手掌终于抚上了女孩的侧颊,拇指在柔软的肌肤上轻轻摩挲片刻,终于收回。
神田伸手揉了揉不断抽痛的额头,接连数日休息不足的恶果已经显现了。他疲惫地挺直背脊,终于站了起来,却感觉到身后传来的微小而不容忽视的力量。
神田惊异地回头,却看到女孩一手揪着他的衣角,一边揉着眼睛从床上坐起,大大的被子堆在她的身体上,似乎要将她淹没的样子。
“神田?”女孩似乎仍是半梦半醒的样子,语气格外绵软。
“嗯。”神田显得格外沉默,内心不停地思考刚刚她到底睡着没有,如果没有的话
“我怎么在床上?是神田带我过来的?”女孩如梦初醒一般,迟钝地问道。被抱起时,她不是完全没有感觉的,只是,因为那个人是神田,所以发自内心地信赖,丝毫没有醒来的意思,反而越发安心地陷入深沉的梦乡。直到,属于对方的温度意图远离时才再度醒来。
“嗯。”神田悄悄松了口气,看上去她刚刚真的完全睡着了,青年不自在地咳了一声,几乎不敢对上女孩水汽朦胧的目光,“你先休息,如果出现紧急情况,我再叫醒你。”
“哦”女孩钝钝地应着,秀气地掩口打了个小小的呵欠,醒了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