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不知过去了多久。
天色渐暗。
声音渐止。
席尔小心地趴在沟壁上,探头向外望去。
恶魔破碎的残躯渐渐化为灰烬,轻风吹过,不留丝毫痕迹。
身穿驱魔师团服的黑发青年背影笔直,正收刀入鞘。
“神田阁下真是太厉害了!”席尔手忙脚乱地从壕沟中再次爬出来,凑到对方的身边,毫无保留地赞美道,“面对二级恶魔也能毫发无伤,果然是神田阁下啊!”
“呵。”神田回了个无意义的音节,目光却渐渐柔和下来,事实上,如果不是为了保护自己,不受多余的伤害,他还能更快地解决敌人,以往他一直都是这么做的,为了更快地斩灭敌人,不惜一切代价,即使身受重伤,即使透支生命也无所谓。但不知何时起,他的战斗习惯已经改变。因为,他答应过,保重自己,尽量不受伤
异国的黄昏是如此陌生,即使依然烂漫瑰丽,但在他眼中却没有丝毫色彩。
再美的风景,那个人不在,就没有意义。
“神田阁下,今天到此为止吧,这一片应该干净了。”席尔关心地说道,“神田阁下应该也很累了吧,这么大强度的连续战斗,我们去旅店投宿吧。”
“嗯。”神田点点头,随意地抹去脸颊上沾染的血痕,这不是他的血,而是斩杀恶魔时喷溅出的恶魔之血。真是讽刺,明明是残杀人类来获得进化的恶魔,血液竟然也是有温度的。
即使是最近的旅店,离这片废弃的战场也是很远的。或者说,唯一的旅店。
战争凋敝了民生,经济萧条,人们的脸上满是麻木。
即使是迎客来往的店主,也失去了应有的热情,只有唯唯诺诺的畏惧。
神田面无表情地走到他的房间,结实的团服被一件件脱下,放置在旁边的衣篓中。
长刀也被解下,靠在浴缸墙边的触手可及之处。教团以外的任何地方,都要时刻警醒。
微烫的热水中,神田轻轻舒了口气,绷紧的身体渐渐舒缓下来,冷峻的面容难掩疲色。
即使好战如他,面对连续数日的战斗,也是会心累的。
只有每一场战斗落幕的短暂间隙,他才能获得一丝喘息,然后迎接下一场
温热的清水洗净了干涸的残血,湿漉漉的长发随意地披在身后。
穿上干净的白衬衫,将纽扣一一扣好,套上长裤,神田这才开始擦拭长发,擦着擦着却想起了某人走错房间时惊讶到手足无措的模样。
那时的他也是刚洗完澡,结果却看到了陌生,好吧,不算陌生,虽然不讨厌,但也无意深交的女孩站在他的门口。面对走错房间的女孩,他的语气算不上友善,但也没有责怪她的意思,毕竟忘了锁门的是自己。他虽然脾气被说差劲,但没有迁怒的习惯。
那时的纪秋,连语言都不够流利,所以他才勉为其难地将她直接带到她的房间前,这才转身离开。那时的自己,脾气大概很糟糕吧(教团众一s:现在也完全没有改进!),但她却完全没有害怕的样子,也没有令人厌恶的过分亲昵,保持着舒适的距离感,让他并不反感,就这样维持着不近不远的关系,直到一次次战斗,直到一次次加深的了解
神田静静地躺在床上,洁白的毛巾盖在他的脸上,遮住了他微微翘起的嘴角。
应该收到了吧,那些书
***
纪秋把线装书一一整理好,折起的书页翻好,翘起的书角抚平,然后安置在书架上。
直到放好最后一本书,纪秋才发现最底下竟然有一封信件。
信封上一片空白,没有写收信人的名字。
既然这样的话,应该是写给她的吧,考虑到包裹外面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