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死地瞪着太后,满是血丝的猩红眼里都是迷离和疯狂混合的光。
“呜呜呜——!”
南太后被她的目光刺得心中一下子极不舒服,索性别开脸不去看。
不多时,南后就被太监们强行地一路拖远了。
南太后冷冷地补充了一句:“让太医们给皇后诊治,她精神衰弱,暂时就不要出宫了,在鸾凤宫好好休养!”
“是!”林尚宫微微倾身道。
随后,她看向南太后,小心翼翼地道:“娘娘,您既然到了这里,不去看看陛下么?”
南太后闻言,神色微微一僵,闭了闭眼:“嗯。”
随后,她提着裙摆一步步地在身边沈嬷嬷的服侍下进了东宫。
沈嬷嬷看了眼林尚宫,见她识趣的没有跟来,方才满意地转回目光。
南太后再掌大权,她和孙嬷嬷们这些跟着太后从闺阁里一路上来的老嬷嬷,可不能被这些稍年轻的姑姑们取代了,她们才是太后的心腹。
东宫里,一道削瘦的背影静静地站在桌前,提笔而绘,仿佛没有听到身后有人进来一般。
“皇儿。”南太后看着皇帝的背影,眼底闪过一丝不忍和伤感,随后看向一边的老鲁怒道:“怎么陛下瘦成这样,你是怎么照顾陛下的!”
老鲁闻言,立刻跪了下来,诚惶诚恐:“太后娘娘息怒,是老奴照顾不周。”
“和老鲁无关,心病还须心药医治,母后若是累了,就早点回去罢,大冷天,难为您还来这里看儿子。”兴平帝点了点手上的毛笔,低低地咳嗽了几句,依然没有转过身来,只面对着窗口,继续躬身作画。
南太后眼底闪过一丝受伤,随后慢慢上前,正看见桌面上的画,正是那一幅挂在上书房,明烈太女送给兴平帝的江山图,她眼里渐渐地浮起一丝泪雾:“皇帝心里埋怨哀家,哀家知道,但是你也该明白孽畜不除,则家国无宁,齐儿。”
“够了,母后!”兴平帝忽然将手里的笔一搁,直起有些佝偻的背脊来,冷冷地转过脸看向她:“朕不想再听见您将皇姐唯一的血脉称做孽畜,笙儿从未对不起这江山社稷,是我们亏欠他太多,您希望朕再对您说多少次朕也不相信齐儿是他杀的!”
“不是他杀的,还有谁希望齐儿死,还有谁能从中获利!”南太后忍不住拔高了声音,握紧了拳:“皇帝,你怎么还是执迷不悟!”
“谁能从中获利,您看看现在谁大权在握,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借着您的手打压大臣,就知道是谁!”兴平帝眼底闪过猩红的恨意,惨白的脸和眼下病态的乌青让他看起来形容很是狰狞。
“住口!”南太后踉跄了一下,脸色一阵青,一阵红,脸上肌肉微微地颤抖了起来,声音也越发地拔高,气得浑身颤抖:“你真是越来越糊涂了!”
“陛下息怒,太后息怒!”老鲁见状,又噗通一声再次跪下去,给两人磕头,所有人都跪了下去。
一个年近半百,一个年过半百,皇朝地位最尊崇的两人齐齐喘着大气,空气里一片静谧,没有人敢多言,多劝。
好一会之后,兴平帝忽然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定定地看着南太后:“母后,您老了,人生苦短,何必如此执着。”
说罢,他转过身去,不再看南太后,抬手重新执笔去描绘那江山图。
南太后闻言,心头一颤,抬手轻轻地抚了下自己发鬓,忽然闭上眼,眨去眼里的老泪,她颤抖着手轻轻地抚摸着自己的发鬓:“是的,母后老了,可你什么时候能懂事?”
她知道自己老了,原本鸦青的发鬓已经几乎都白了,脸上的皱纹让她看起来再不像那个保养得宜的贵妇人。
女人,劳心劳力,老的太快,何况,她的子嗣,这般忤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