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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饶是如此,她脸上还是滴水不漏,一副不胜惶恐的模样:“媛儿明白,媛儿自当尽心尽力服侍皇上,绝不出差错,也不让旁人欺侮了去。”

    见沈媛这般听话顺从,沈佑民的脸色也柔和了不少,不再像方才那般严肃,声含一分愧色:“这么多年,父亲也没有尽到应尽的责任,让你们母女受苦了,连你回复,我也不敢来见你,就怕你还怪我,不愿意相认。你娘现在可好?”

    沈媛眼底泛起了一分鄙夷,这么多年,沈佑民假惺惺的派头真是有见长的趋势,若是确实想父女相认,又何必等她入宫在即的时候过来?不过就是为了在众人面前树立一个不计前嫌的慈父模样,这样想着,回答的声线却也僵冷的不少:“我娘,三年前就没了。”

    沈佑民虎躯一震,如同被一道惊雷当空劈中,满眼不可置信的神色:“什么?三年前就去了?不可能,我记得她的身子一向好好的”

    纵然沈媛再能忍耐,此刻也隐去不了嘴角隐隐约约讽刺的笑意:“是啊,离府之前确实好好的,可父亲大人何曾想过,那时是寒冬腊月,祁京城的积雪甚至冻死了过路的马匹,她一介弱质女流带着不足六岁的孩童,又能躲到哪里去?!

    她沿路乞讨,靠着大户人家遣人丢弃的皮袄勉强度日,可还是让寒气侵体,一下就病倒了,我背着她走了整整十几里的山路,被尖锐的石子磨破了脚趾也不肯停下,历经无数你想都想不到的危险,最终在五日后到了阳城找了家便宜的医馆看大夫,但因为医治不及时,终究落下了病根,稍冷的天儿就咳嗽不止。

    可纵使这样,她还是不肯让我挨饿,撑着病恹恹的身子去做女工拿到集市上卖,后又给钱庄做算账先生,给大户人家的小少爷当奶娘,有一家恶霸瞧上了她,非要把她强抢回家做妾,她不肯,就自毁了容貌,带着我连夜逃出了阳城,又辗转到了叶城,她又在那儿做织女,日复一日的针线活令她劳累不堪,又病倒了,却还是暗自强撑着不肯落下,终于熬瞎了眼睛,日日躺在床榻上以泪洗面。

    见她这样,我便出去沿街卖唱,一边补贴着家用,一边攒钱给她买药看大夫,白天,我给人家作坊做工,晚上,我就去天香楼前卖唱,不止这些,为了活下去,活到能回到沈家,回到父亲和哥哥身边,我给耍猴戏的看过猴子,反被猴子抓伤了手臂,我被乞丐和难民追打,就因我占了他们乞讨的地儿,回家我还要照顾娘,生火做饭,末了给娘熬药,父亲,你可知这些年我的苦,我的怨?”

    她声声带泪,如泣如诉,神色哀痛,仿佛这么多年终于找到了一个合适的宣泄口。

    沈媛的控诉如一根根细小绵软的银针,一下一下的扎着沈佑民脆弱的心房,不是十分锐痛,却足够他闷的呼吸凝滞。

    他张了张口,却又不知该说什么,才能抚平眼前的女儿眼底那抹无可匹敌的恨意,只好颓然的住了口,眼里饱含着浊泪。

    一旁的沈廷看在眼里,心中也不知是何滋味,他知道,父亲心中一直有人,但是那个人,却并不是母亲,如此看来,原来竟是媛儿的母亲,当年母亲的陪嫁丫鬟玉如。

    那个女人,生的是极美的。

    沈廷长叹一声,说不清是喜是悲,刚要开口说些什么,却见他那身子骨一向硬朗的父亲,忽然起身,身躯却佝偻如年逾七旬的老翁。

    今年,明明他才刚过不惑。

    沈佑民回过头,最后看了一眼身后仍是倔强的跪着,连一个回眸都不愿给他的沈媛,顿了顿,还是说道:“想做什么,就放手去做吧,记得,这里永远是你的家,父亲和你哥哥,永远都是你的血肉至亲。”

    再回头时,他忽然老泪纵横。

    看着那道昔日健朗的身形如今亦趋亦步,沈媛并非铁石心肠,又怎会不动容?只是母亲死前那张含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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