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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的翻身,年轻寡妇身为人母本能的警觉性就这么惊醒过来。乍一看,竟然有个人影站在床头,以为遭了贼的年轻女人,竟然第一时间就从枕头下摸出一把短刀,颤颤巍巍的指着伊凡。伊凡不敢轻举妄动,生怕没有武技傍身的年轻女人伤了自己。用斗气一呲,点燃了油灯。看清了来人的年轻寡妇,这才松了口气。

    相顾无言,唯有夜风冷冷的吹拂着初春的原野。

    “我自问一生从未作恶害人,可命运为何总是死死的扼住我的咽喉。”年轻寡妇裹了裹身上的旧衣物,却觉得身上和这句轻飘飘的感慨一样,越来越冷。底层的劳动人民,从来都没有能力把握住自己的命运,不过是随波浮沉而已。

    她仿佛突然想到了什么,转过身来,深深的向伊凡鞠了一躬,轻声说道:“虽然您不曾亲口承认,但我知道,您应该就是那位黑衣剑士。还多亏了您的仗义相助,我丈夫的血海深仇才能清洗一二。”

    “。。。”伊凡并不知道该如何处理眼前的场景,似乎说什么,对于眼前的孤儿寡母,都没有任何帮助。

    “如果可以的话,能让小温妮跟着您学剑吗?”小村庄出身的农家女子,绞尽脑汁,也没能把这个请求说的更加婉转一点。如果不是已故丈夫的缘故,她一辈子都不大可能见到罗兰剑圣的弟子。生怕贵人误会了什么的年轻寡妇接着补了一句,“我并不是想让小温妮学剑去给她父亲报仇,我只是希望她跟着您,能保一生平安。”

    “好。”伊凡有些惧怕那个年轻寡妇,那个忧伤绝望的神情,总让他觉得自己有罪。如果当初自己能早点动身,是不是就可以救下那个死去的男人?“但是,学剑得跟我走,可能好几年都不会回来。”

    “好。为了孩子,一切都好。”年轻女人转过身去,肩膀微微颤抖,可能是不想让伊凡看见自己的犹豫。

    伊凡的身影缓缓消失在夜色里,只留下那个年轻的寡妇孤伶伶的站在自己家门前。漆黑的夜色里,没有一丝光亮,就好像这个破碎的家庭暗淡的未来一样,看不到什么希望。那个可怜的女人,好像一颗钉子,就那么钉在了地上,似乎,随时都会被不知道哪里来的大手,彻底摁进地里,消失不见。

    贝伦摩挲着王宫的城墙,若有所思。罗兰和晶元的冲突,已经初步平息。对于边防士兵的牺牲,他不是不愤怒。但是,作为一国之主,需要考虑的事情太多了,有时候,实在由不得自己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民众是愚昧的。他们受限于自己的阅历和视野,看不到这个国家真正的困难和问题所在。他们很容易被别有用心的人煽风点火,把自己对于生活的热爱c不满c愤怒c嗔怪,发泄在无辜的人和事上。

    民智未开,很多时候贝伦觉得自己像是被一只看不见的大手推着走,不得不做很多和自己天性相违背的决定。那个牺牲了的巡逻官兵,贝伦何尝不想给他一个盛大的葬礼,给他家属一个优厚的待遇,给他一个能被世人铭记的美名?

    能吗?能!这些都是应该做的!

    能吗?不能!一旦放任民众对晶元的仇恨酝酿发酵,万一短时间内爆发出来,导致两国正式开战,死伤只会更多。

    贝伦当然知道达斯特的性子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来,虽然肮脏c龌龊,但却是眼下为数不多的好牌之一了。嘿,如果凯尔那个臭小子,真的能在晶元里掀起大浪,老1子1倒是真的很想去晶元的王城骑骑马啊。不知道那个什么狗屁法师议会的圆桌到底结实不结实,抗不抗的住老夫罗兰铁骑的踩踏。

    贝伦遥遥瞥了一眼肉眼看不到的远方的晶元帝国,转身下了城墙,自嘲的想到,老1子1就算拼着王位不要,也要拔掉晶元这颗碍眼的钉子。人到中年的国王静静的走在回廊里,身影却仿佛黑夜里一颗生锈了的钉子,锋芒尚在,却垂垂老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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