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雪尘看着坟前那么多祭品,弯腰拿起一个梨,用手象征性擦了擦,直接咬了一口。
还没完,见没什么地方好坐,她毫不客气地将摆放整齐地祭品给踢开,阶梯留出一个空位,直接坐了上去。一点都不担心灰尘弄脏她价值不菲的裙子。
“这梨还不错。”梨被吃得面目全非,谢雪尘的手已经抖个不停了,她伸向屹立的墓碑,再开口已是哽咽,“你吃吗?”
自然,没有任何回应。
谢雪尘收回手,恶狠狠地啃剩下的梨,“你要吃我也不给,梨怎么能分呢?即便是恨你,我也从未想过分离啊”说罢,滚烫的眼泪似不值钱般地掉,掉在她的手上,冰雕般的手像被融化了,再也无力拿住已是残骸的梨,让它滚落在一旁。
“我是不是真的错了?或者活着的人都是错的?”谢雪尘走火入魔般自言自语,“我回到冷家,是想帮助你摆脱欧阳凯磊,结果,是不是让你为难了?我出言嚣张,与其是恨你的懦弱,不如说是恨你在衡量之下放弃了我,可,我恨你,更爱你啊还有谁能给予我你能给予的温暖?
我这个半死不活的怪物依旧苟活,却将你逼向悬崖,为什么死的不是我?我好累啊痕祭!活下来的是我,我绝对不会放任让你死去的人依旧在这世界逍遥自在!可是我走了第一步,却发现我没有勇气走下去了
即便我去了你的世界,你还会记得我吗?应该不会吧,若是我,这些痛苦,为什么不随着忘川遗忘?我是不是很自私?想到这里,我觉得为你报仇都艰难——可是你死了,我心里的位置,还能让谁占据?
我错了,我应该像当初带着蝶殇离开冷家那样,即便生活艰辛而短暂,却是幸福的啊!为什么我要自以为是,认定与你并肩,就能与全世界抗衡?痕祭,我真的好怕,我怕我忘记和你在一起的幸福时光,我怕我想起你只剩痛苦!难道我唯一的温暖一定会伴随痛苦吗?我不甘心!我真的不甘心啊!
谢雪尘也随着你的沉寂,死在这尘土里了。我再也没有谢雪尘那般勇气,反抗,甚至逃避。我恨冷黎雪,可论其本质,我就是冷黎雪啊,一个怕痛却不敢吭声,疲惫却不敢停止,孑然一身前进的孬|种!一个诅咒埋怨虚伪神明,却摆脱不了命运的怪物!当她停止麻木的前进,停止怨恨这个世界的时候,除了遗忘,便是——死!”
太阳沉入地平线,夜幕降临。微风轻抚,在渗人的墓园,却带来一丝美意——走向枯萎的花朵,乘着风,拥抱尘土。
“晚春是另一场别开生面的繁花盛典啊!”倚着墓碑疲惫不堪的她闭目感受一切生机,缓缓起身,展开双臂,幻想着繁花送来她的爱人——他们拥抱,旋转,翩翩起舞,形成夜色下诡美的华尔兹。
华尔兹迎来结束,微风吹动她的裙摆,头上的赤纱早已不知去向,然而此刻显露的及腰白发,却更加夺目。她的眼神再没有往日迷惘,冷冽而孤傲。
这才是真正的冷黎雪,被谢雪尘憎恨的孬|种,怪物。
铭萧倚着劳斯莱斯的车头,止不住地看手上那枚精致的表,秒针每走动一下,眉头似乎都要皱得更深些。
“殿,殿主”这时司机跟见了鬼似的,应该说,他真的见了“鬼”,“鬼,鬼啊!”
铭萧不耐烦地顺着司机指的方向看去,“这世界上真要有鬼,那满大街的都是雪尘?”
从墓园走出的,正是全是白发的谢雪尘,哦不,此刻应该称为冷黎雪。
“你,你头发”铭萧连忙上前,拣起她的发丝,在夜间,白色的发丝格外显眼。
“我是你的夫人,再怎么,也不能瞒你一辈子。”冷黎雪对上铭萧的眼睛,“遗传病,疗程很漫长,介意么?”
铭萧足足愣了半分钟,一把将冷黎雪拥入怀中,“不会,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