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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杀曹仁狗贼!杀——”

    不知是谁喊出了第一声,霎时间,大营内外,呼应声此起彼落,惊天震地!

    疲乏与伤痛全都遁地而走,血勇之气被噼噼啪啪点燃。而对曹仁——这个胆敢谋害自己主帅的“狗贼”的仇恨,则统统化作这血勇之气的一部分,驱动着战士们不顾一切地扑向曹仁军!

    面对这骤然奋起如地狱恶鬼般扑杀而来的对手,曹仁的士兵们似乎吓傻了。有那么一个瞬间,他们当中的一部分甚至怔愣着僵立当场,可这群人再也没有机会恢复行动能力了,因为下一个瞬间,他们已身首异处。

    很快,曹仁军被重新压制到壕沟线以外,形势急转直下——对曹仁而言。然而,除了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军队于瞬息间溃如崩坝,他还能做什么呢?他什么也做不了!

    沮丧么?忿恨么?或者,仍有那么一丝不甘?死死盯着曹仁,我发现他既未鸣金收兵,亦未气急败坏地斩杀溃退者以止颓势。驻马原地,他仰着头,长久地凝视着望楼之上,凝视着上面那已与他鏖战一年之久的对手——沮丧,忿恨,或者,仍有那么一丝不甘。

    便就在这个时候,一人一骑如一支离弦之箭般闯入我的视野。马上人身材十分单薄,骑术亦显然生涩,看服制,他仅仅是我军一名普通士兵,而那马,当是刚刚从溃退的曹军中抢得的。可就是这样一个人,竟跃马扬鞭,斜地里直逼曹仁而去!

    樊平,我立刻认出他!可他在做什么,这样全无掩护地直冲过去?那是曹仁,曹仁!他这样全无掩护地直冲过去,究竟是要做什么?!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曹仁及卫护其周边的侍卫们亦显然意外又迷惑,因为此时此刻,双方相距已不过百步之遥,可他们,竟未做出丝毫反应!

    “啊——!”陡然间,曹仁腰身一摆,仰天向后便倒!一支羽箭,堪堪擦过他面门,以迅若激电之势,直直钉入他身后一名侍卫的眉心。后者甚至未来得及发出一丝声响,便扑通一声跌落马下,做了曹仁的替死。

    长弓再次满挽,樊平试图再发出第二箭,直捣心房的震恐,却伴随着蓦然反应过来的曹仁军的呼号,震颤着从我胸口直冲向喉口——

    “阿平——!”

    如蝗箭矢,尖啸着刺破空气,刺破樊平单薄的身体!眼前的世界一点一点模糊了,随着缓缓倒下去的樊平,支离破碎……

    “为死去的弟兄们报仇,杀呀——”

    全面反攻的号角吹响了,吕蒙率领最后一批主力呼啸着杀出营垒!置身其中骤马挥刀,我感到浑身的血液都沸烈得似要裂肤而出!什么道,什么义,什么慈悲,什么良善!扑面而来的血雾当中,裂人肝胆的喊杀声中,当你一面冒着随时可能被撕烂的危险厮杀肉搏,一面眼睁睁看着身边的同袍兄弟被撕烂时,像烈火一样熊熊燃烧在每一个参战者体内的,只能是激愤,是仇恨,是求生的本能,是噬血后的疯狂……

    樊平的那一箭虽未能要了曹仁的命,却让后者那勉强维持着的争胜之心最终瓦解了。随着曹仁拨转马头后撤,其大军终于全面溃退。可当风烟散尽,鼓角息灭,我面对的,却是樊平千疮百孔的尸体。

    此刻,他静静躺在吕蒙营帐内,一片凝滞的压抑中,他的同袍兄弟们环绕着他,我的心头,却是一片空白。

    一丝风拂过鬓角,吕蒙掀帐而入,默默看我一眼,他默默肃立一旁。——他从哪里来?从中军帐么?此刻,浴血归来的将士们仍围在帐外,迟迟不肯离去么?医官们仍在解释说,他们的大都督只是暂时昏迷,疮口并无大碍么?

    伸出手,我拔下位于樊平胸口的第一支箭。他的血液已停止流动,是以当三棱形的箭簇脱离他的躯体时,触目所见,只是一个暗红参差的血窟窿。

    然后是第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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