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缓缓抚上她的脸, 他掌心温热, 指尖微颤, 她没有避闪,她只听见他沙哑的声音, 低低的传来:“安月云,对不起, 我是不是让你等的太久了?”
落入耳中的是慕云凡熟悉的声音, 可眼前的人, 分明是大胡贴面,一副粗犷豪迈的皮相。除了那双明澈的眼和棱角分明的轮廓, 几乎看不出他与那个俊逸清华的慕云凡有着怎样的联系。
可安月云知道,是他了,眼前的人分明就是他了!
四目交缠, 她哽了哽生涩的喉咙, 本是想嘲笑一下他这副络腮胡渣的打扮,可嘴唇张了张, 唇角还未扬起,滚烫的泪水便已溢出了眼角,泪水顺着她的脸颊,颗颗落入了他的掌心。灼的他心头一阵绞痛。
两世以来这是他第一次触到她的泪水,之前他从不曾见她真正哭过,其实,他也曾经意不经意间,见过许多女人的眼泪, 可却从来不知那些泪水对他有何意义,直到这一刻,带着她体温的泪水,落入他的掌心,砸在他的心上,他才发现这世间真的有一种东西,可以抵过刀兵劲旅,将他击的瞬间溃力。
“好了,没事了”
他忍不住将她一把揽入怀里,紧紧抱住,他抱的她很紧,紧的好似生怕一松手,便会失了她,如果再次失了她,他又能否找得回她?如果找不回,他又如何还能汲汲营营的过一生!
他这一生不求名利,不图天下,唯一执着便是眼前的她,如果失去了她,他又该到哪里,去向何人,求个与她的来生?
他拥着她,一遍遍在她耳边低喃:“没事了现在没事了”一句话明明是在安慰她,却更像是在安慰他自己。
数日的惶惶难眠,忐忑难安,终于在拥着她身体的这一刻,得到了些许的安定。
她的身体还很温暖,心口还有跃动。
还好,终于没事了!
安月云在他收紧的双臂中,由他紧紧拥着,她的头放在他的肩上,身体微颤,喉头像是被什么哽住了一般,支字难吐,只有泪水好似崩山决堤般流个不停。
没事?
好想真的没事!
可是慕云凡啊,不管前世还是今生,你都是种在我身上的蛊,总是触了便会万劫不复,染上便会无药可救。
所以如今,要解了这蛊,恐怕也只剩将你彻底忘记!
可是你啊,为何还要跋涉万水千山来寻我?
慕云凡并不知道安月云心头承受的苦楚,他只是将她拥在怀中,许久许久,不舍分开,他低头将自己的脸埋在她的发间,深深呼吸着她身上的气息,淡而悠远的香气,让他的意识如同春雪一般,融化为空白。
巷外是车水马龙的嘈杂,巷内是止了时空的天地
辜超和几个乔装的护卫,一直在巷口观察着周围的动向,过了很长时间,他才状着胆子跑来向慕云凡道:“王爷,这里到底是胡人的地盘,不宜久留,不如先带王妃到车上去吧。”
慕云凡抚着安月云的腰背,终于还是缓缓放开了她,他低头凝视着她,叩指轻轻拭去她眼角的余泪,低声道:“回去了好吗?”
安月云泪眼凝噎的看着他,几次张口想说些什么,最后却只是轻阖了一下双眼,默然应下。
慕云凡弯腰将她打横抱起,一步一步,走向了路边久侯的马车。
马车在中京城中缓缓而行,街景在车后慢慢流逝,嘈杂的人声中,时不时就会听见几声刺耳的“汉狗”,慕云凡的眉心会在这种时候,不经意的微微皱起,又在听见胡人愤然叫嚣要将他的头颅斩下时,淡然勾唇。
近半年,胡人南下滋扰边境的次数越来越多,掠夺也是越来越肆无忌惮,以往胡人南下,大盛军队只是分散抵抗,很难对其造成打击。哪怕从前慕云凡镇守雁门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