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曲荷园, 安月云步履沉缓的跟在春蓉身后, 长夜之中的大宸宫, 除了朱红门墙下的几盏宫灯在摇曳,远远看去只剩一片浓黑, 安月云的思绪沉静在这一片浓黑之中,明明她已经离开那个怀抱, 从那一座园中走出来了, 可周身久久挥散不去的, 那个人身上的暖味气息,却让她有些恍惚, 好似她还在那座园中,好似他还在身边,好似他们真的已经不会再有离分
“王妃, 皇后还在等您, 咱们现在就过去吧!”
春蓉的声音传来,安月云的思绪也被拉了回来, 皇后,等她?
默然沉吟了片刻,她还是点了头。既然来了,该要见的势必也躲不过!
安月云跟在春蓉的身后,一步一步走进了烟波殿,这里不是安皇后的居所,而是崇元帝的寝宫,崇元帝昏迷之后便一直由安皇后在此处亲自照料。
安月云来的时候已经快到亥时, 安皇后还未歇息,她正坐在崇元帝的病榻前,在宫婢的服侍下给崇元帝喂着汤药。崇元帝昏迷已有数日,汤药喂起来已经十分费力,喂进一口,总要流出大半,安皇后俯身用锦帕扶着他的下颚,一面小心翼翼的给崇元帝往嘴里送着汤药,一面在崇元帝的耳边,像哄着孩童一般,温柔的说道:“皇上,来,再喝一口,就再一口,臣妾试过了这药不苦,你多喝点,没事的!”
安月云站在纱缦垂落的外间,看着杏纱帐内一脸温情的安皇后,竟有些陌生,仿佛眼前这个妇人不是她所熟悉的那个冷情,专横的皇后姑母,而只是个寻常的,贤惠的,对丈夫呴湿濡沫的贤妻良母。
“皇后娘娘,王妃到了!”春蓉小心翼翼的走到纱帐跟前,轻声禀报道。
安皇后只淡淡“嗯”了一声,便继续头也不回的,将小匙中的汤药慢慢喂进了崇元帝的口中,过了很久,直到她手中的锦帕换了好几条,黄瓷碗中的汤药见了底,她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将手中的碗勺递给一旁的宫人道:“好了,你们都退下吧!”
春蓉领着众宫婢退下后,飘散着淡淡苦药味的房间中,便只剩下了安月云,安皇后和床上昏迷的崇元帝。
安皇后仍旧坐在床榻边,用锦帕替崇元帝细心的擦拭着嘴角的药渍,待擦拭干净她满意后,才淡淡瞥了一眼安月云,声音不疾不徐道:“见着人了?”
安月云当然知道她指的是何人,只轻轻的应了一声:“嗯!”
安皇后唇角微微一扬,声音冰冷道:“祁王见着你,应是很高兴吧?”
安月云没有回应,因为不知如何回应。
安皇后又冷冷一笑道:“同是安家出来的女人,你倒是让本宫羡慕,竟然真的嫁了个对自己情重的男人!”
安月云抿了抿唇,勉强道:“帝后向来情深,天下尽人皆知,陛下与皇后多年来相敬如宾,月云也是亲眼所见,娘娘又何需羡慕月云?”
安皇后转头看向她,嘴角一嗔:“相敬如宾?夫妻之间若只能以宾客之道相处,恐怕即使人在枕边,也只是异梦而眠吧!”
安月云觉得自己似乎刚才言语有失,也不再多言,只静立在那默然的垂下了眼眸。
而这时的安皇后已经替崇元帝掖了被子,撩起纱帐,从内室走了出来。
她今日的穿戴依旧端庄得体,绣了海棠花的银色披帛,虽不似平日的装束艳丽,但雍容华贵的气质,仍然没有半分消减。她缓缓走到安月云的面前,端详了她片刻,忽然淡淡的开口道:“月云啊,安家的女子那么多,你既算不得最美,又算不得最懂事,可你知不知道姑母为何一而再,再而三的非要让你去嫁给慕云凡?”
安月云抬眸瞟了安皇后一眼,心中自是茫然,的确!不管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她能嫁给慕云凡,很大一部分原因都是因为安皇后的极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