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你爱我,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她的声音很低, 很低。

    他抚着她的脸, 声音很温柔。“很早，很早以前！”

    安月云笑了, 笑的很讽刺：“可是，你那样恨我, 也能爱上我吗？”

    慕云凡忽然手上顿住, 他俯下头, 用手勾起她的下颌，看着她那双欲哭无泪充满血丝的眼, 和嘴角噙出的讽笑，他有些茫然：“安月云，为什么, 我要恨你？”

    她仰面看着他, 死死咬紧下唇，声音轻颤, 一字一顿道“因为，我杀了赵王！”

    窗外风雨未歇，萧萧簌簌，似有做大之势。屋里的两个人，良久对视，却只有一室沉默。

    许久，慕云凡才将手从安月云那稍显苍白的脸上，缓缓了放下来, 落在腿边不易察觉的收紧成拳。他目光始终凝视着她，缓缓道“所以，你已经知道了一切！”

    安月云仰望着他，双唇的颜色暗淡，半晌，才听见她从喉中发出微弱的声音“慕云凡，那时，你很恨我，对不对？”

    看到她唇色无颜，身体发颤，慕云凡只觉心口剧痛，其实，他早就想过要与她将前世的事全部坦白，然而关于这一段，他却始终心怀忐忑。因为那时，他的确对她存着很深的误会。也正是因为这些误会，才会让他在前世，一而再再而三的挥霍掉她对自己的真心。

    他不愿去提及这一段，不是因为他不敢承认什么，而是他不想为自己前世的混账，找什么理由。他伤害了她，辜负了她，，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他的确荒唐过，也混账过！他可以竭尽一切方法让她了解自己的真心，却无法厚颜的为前世找一个冠冕的借口。他就是这样的男人，犯下错，他会努力去弥补，可认怂般的去找借口为自己开脱，他就有那么一点，做不出!

    所以，在凝视了安月云许久之后，他终究没有解释，也没有辩解，只是直白的承认：“是，恨过！”

    安月云的气息凝结在胸口，嘴角噙出一抹惨笑：“既然恨我，便该在一开始便杀了我，可你为什么还要娶我？”

    面对安月云看似无力的质问，慕云凡只觉心口一阵绞痛。如果可以，他真不想再向她提起往事，如果可以，他真希望他俩今生关于前世的回忆，都止于所有伤害以前，两个人的心里都不曾有过伤疤，一切，都只是从头开始。

    可是，老天爷的刻意捉弄，让他们心里都积下了太多尘埃，总是掸去一些，又吹来一些。浮屠尚有级数，劫数尚能往生，可他却不知道，与安月云之间，他还要经历多少关隘，才能彻底赎清所有的债。

    而这一刻，他又不得不再一次向她承认：“是，那时，我是想要报复你，我将你当做蛇蝎毒妇，想要将你放在身边，好好折磨，可是，最后我却发现，我是将自己折磨了个彻底！”承认这一切的时候，连他自己都觉得那时的想法，真是荒唐的可笑。

    安月云看着他，嘴角的笑容益深，脸色却越发苍白，

    “是吗？难怪！所以，你会同意与我打那样的赌，就是知道我一定会输，一定会赔条命给你，对吗？”

    看着她那样难过的神色，慕云凡只觉心口拧出了血。他不知道，自己到底应该怎么做才能让她明白，那些荒唐的想法，只是他自负，愚蠢，可笑的过往，他已经在之后无数个白天黑夜，因为悔恨，自责，将自己在心底抽刀凌迟的体无完肤了。

    恨她？那时他还是更恨自己吧！

    他凝视着她，再次握住了她的手，她的手心冰凉，靠在他肩头的身体，也一直在颤抖，不知为何，她今日看上去异常虚弱，他忍不住将声音也放低了些。“安月云，我们还要被前世困住多久？能不能，你也看看眼前的我！”

    安月云双眼迷离的看着他，声音也有些恍惚的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