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初八, 天朗气清, 黄道吉日。
江都大半个城都结红张彩, 喜气浓浓。
慕云凡身穿大红绣金蟒袍,骑着高高的骏马, 率着皇室宗族,护军和仪仗, 前往安国侯府迎亲。在午时将安月云迎进了宫, 拜谒了帝后和太庙祖先, 礼毕还府行合卺礼。
贵为盛朝唯一一位四锡亲王,这场婚礼自是比在戍州要受人瞩目的多, 规矩也繁复的多,不过好在从表面上看,今天一切都还很顺利。
傍晚, 红鸾帐暖的喜房中, 安月云穿着厚重的大红礼服,披着盖头, 坐在铺了百子被的喜床上,屋内极静,盏盏朱色纱灯和龙凤红烛,照得室内犹如白昼。
不知是因为安月云已经不是第一次,做这样的打扮,在这样的房间,等那样一个人,还是因为她心里对他已经没有了期待。此刻, 她的心境倒还算平静。只是这样的平静,也仅限于慕云凡没有出现前。
当外室的门被打开,侍女们呼出一声:“祁王殿下!”
她的手还是不自觉的攥紧了膝上的喜帕,原本波澜未惊的心,也不由的提了提。。
随着慕云凡的脚步越来越近,安月云手中的喜帕也被越拧越紧,她很想就此夺门而出,从此再不见他,然而想到那日他在马车中对她的威胁,还有第二日他就派人送到她手上,关于她师傅身份的密奏和他爹伪造军饷账册的罪证,她就无法再挪动一步,这个男人总是有办法洞察到别人的软肋,只要他舍得下手,不计手段的去做一件事,又有什么是做不成的?
如今,最让安月云后悔到捶胸吐血的只有两件事,一是在前世不自量力的爱上了这么个不易对付的男人,死活都要赖上他。二是在今生不动脑子的相信了他的真心,还说要不记前仇,老老实实的劝他放手。
干了两件蠢事,招惹了同一个人,所以如今她才会又坐在了这里。坐在了她和他的洞房里。
新婚之夜,谁的新婚之夜不是欢天喜地,然而她的新婚之夜,她两世的新婚之夜,都没有一个可以让她欢天喜地的理由,,,,,,
她还在心底做着无谓的惆帐,慕云凡却已经走到了她的面前,镶了金边的皂靴,露在她的盖头下,一如前世那夜,他在她面前无声的久久伫立。
“殿下,替王妃将盖头掀了吧,掀了盖头,喝了合卺酒,今日就算礼成了。”
声音是素秋嬷嬷的,太后亲自派了素秋嬷嬷来做喜娘。这是太子成婚时,都不曾有过的礼遇。
“有劳素秋嬷嬷了!”
隔着盖头,安月云听见他的声音一如往昔的温润澄澈,听不出特别的情绪。
看来,他也不见十分喜悦。
过了一阵,安月云的眼前忽然一亮,被蒙了一天的红巾被掀了去,那一层红被扯掉,眼睛却被更耀目的一片红刺入。红色的纱帐,红色的喜烛,红色的鸳鸯缦还有面前身着红色吉服的慕云凡。满目的红色,直让她看的眼皮发涨,她甚至不及将目光移上慕云凡的脸,便垂下了眼。看在旁人眼里,却只道她是羞涩。
“王妃这娇羞的模样真是惹人怜啊!”素秋嬷嬷在一旁笑吟吟道。
安月云只将头俯的更低了些。
崔嬷嬷替她脱去喜鞋,扶着她坐上了床,慕云凡业已在她对面坐下,两人相对而坐,近的只隔了半寸宽的距离,安月云却始终低垂着眼眸。
这时,一旁的司礼唱官,朗声诵道:吉辰已到,行合卺礼。伏愿,百年偕老,永结琴瑟之欢,五尽其昌,早协熊罴之庆
一通唱词说完,便有侍女奉了酒到他们手边,安月云被崔嬷嬷催促着接过了酒,迟疑了许久,才交缠上了慕云凡的手,两人的距离被拉的更近了些。
他细密的气息落在她的鼻尖,唇瓣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