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后初晴的天空,日光映在覆着薄雪的地面上,白晃晃的直刺的人眼睛疼。
安月云走出殿宇,揉了揉被光线刺疼的眼,许久,才抬起头将目光移到残阶下,那个颀长挺拔的身影上。
看着他的背影,她不觉想着,慕云凡我是不是几世之前亏欠你太重,你才要这般来揪住我不放!仗着自己尚有三两皮相,便以为这世上谁都可以任你招惹!可是倘若,你知道了你我之间曾经的过往,到底,你还有没有那个兴趣使出这种风流的手段跑来戏弄我?
想着,想着,她暗暗握紧了拳头,许久,才说服自己换上一脸寻常表情,漠然的从他身侧走了过去read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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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棚里,阿思还在啃着乱草。
安月云将系在柱上的缰绳替它解开,本想像平常一般纵身上马,可阿思那个家伙,也不知是不是知道她此刻情绪不佳,怕被她欺负,竟然从她身侧蹿了出去,冲到了慕云凡的身侧,还主动用头在慕云凡身上来回蹭着,俨然一副少女撒娇的娇嗔相。
慕云凡也没有拒绝它,只由着它在身上蹭着,还用手拍着它的头,看上去倒像是久别重逢的故友一般!
安月云在一旁盯着阿思恨恨的磨牙。这家伙平时不是很有自持吗?怎么见着慕云凡就这般没脸没臊了,莫非它也是个看脸的?
提步正欲去将那家伙拽回来,可看着慕云凡和阿思那骨子亲热劲,她忽然思绪一转好似想到点什么,蓦然地,她顿住了脚步。
上一世在戍州,她第一次牵出阿思时,阿思见着慕云凡也是这般表现,当时她也是将它这反常的行径,归咎于慕云凡那长的太过好看的脸。可这一世,她撇开对慕云凡的痴迷,倒能用脑子想些正经问题了。
以阿思这个桀骜不驯的二货性子,通常都不怎么喜欢招惹陌生人的,更别说像这般主动的跟谁亲昵了。
除非,那人与它早就相识!
难道,它从前在赵王那便见过慕云凡了?
要说起来倒也不是不可能!可要是仅仅见过,又怎会熟络至此?除非,他们不只是相识而是相熟。
可要是跟马都能如此相熟,那慕云凡跟赵王的关系,又怎么可能太过疏远?可若是关系当真亲密,当初赵王下狱时,他为何没站出来替赵王说话?
难道,他也有所忌惮?
忌惮何人?她大伯吗?
不对,他不像是那种胆小怯懦的人!
安月云被这一团问题困扰着,已经完全没有心思去考虑刚才慕云凡那番莫名其妙的表白了。
“你在想什么?想的如此入神。”慕云凡与她并辔而行,见她几次蹙着眉头终于忍不住问了出来。
安月云拽着缰绳扫了他一眼,随口道:“没什么?”话落,她又补上一句道:“昨日忘了问了,王爷为何会一个人出现在这石界山?”问这话时,她刻意将目光转向了慕云凡,认真观察着他脸上细微的变化。
“来此查一桩旧案。”他看上去从容的很,回答的问题也是极为干脆。
“旧案?”安月云有那个心理准备,他不会一下子承认自己是来祭拜赵王的,可他给出的这个答案,却还是让她生出几分讶异。
慕云凡悠悠的颠在马上,目光在她脸上轻轻掠过,点头应道:“昨夜你待过的那座废弃寺院,从前叫法门寺,是江都城最大的一座寺院,之前一直是个香火鼎盛的寺院。可就在盛朝都城从北方迁来江都前的两年,这里突遭了一场大火,院中一百多名僧人一夜之间全被烧死了。”
安月云听到这里,心里咯噔一下。顿时,汗毛丛生。一百多人都在那寺庙里死去了,昨夜她还在那安然睡了一晚,那跟睡在死人堆里有什么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