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凉如水,山村里的夜晚很寒凉,叶振兵即使穿着一件陈大河一年前留下来但却还嫌大的棉袄也觉得有些寒冷,哈出一口白气,搓搓手,望着看不见一丝云雾,澄澈无暇的星空,只觉得自己的眼眸也要被它深邃的面容吸引进去。
此刻的他不知道家里那对从前在电话里对远在他乡的自己嘘寒问暖的二老是否还安康,更不知道经过自己治疗的病人是否依旧健壮如夕,再这样的一个不论是时间还是地点都无比陌生的世界里,叶振兵没有战争电视里的主角那般叫嚣着打倒日本鬼子,还我河山的胸怀壮志。在来到人生地不熟的世界的叶振兵看来,能让自己的眼眸不至于像一滩浑浊的死水一般迷茫已经是难能可贵。
晚饭已经结束差不多半个小时,叶振兵坐在院子外附近的石头上,无聊的想让自己有限的目光尽可能往天空之外张望,仿佛要看到什么东西才罢休,只觉得眼角生疼,丝毫没有发觉一个女孩已然出现在自己身边。
“叶大哥,你在看星星啊?”刚刚清理完碗碟,照顾好张奶奶睡着的陈映萱远远便瞧见了独自坐在突出石头上,孤独的男人,犹豫了一会儿,最后还是下定决心走过来,秀气的脸上严肃的表情仿佛在做什么艰难的决定。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到了十八岁,也没有认认真真看过自家上头浩瀚无垠星空的陈映萱第一次感受到这夜晚星空的壮阔,不知多少颗闪烁的繁星,布满整个宇宙,汇集成一条长长的银河,银白色的星光晶莹闪亮,仿佛圣光般笼罩四野,或许是配以周围夜猫子和山鸡的嚎叫,才衬出此刻的心境。
叶振兵回过神来,瞧见身边的小姑娘仰着小脑袋,全神贯注的望着天空,露出和小臂色泽不同的白皙脖颈,绒毛纤细可见,不同于山村人秀气的脸庞微微倾侧,更显得另类娟秀的气质,不由的出了神,过了片刻叶振兵急忙低下头,为自己猥亵的目光有些感到羞愧。
陈映萱不知道自己一直注意的男人正在注视自己,回过头道:“叶大哥,我第一次觉得这片星空那么好看,叶大哥喜欢看星星吗?”
叶振兵不知道作何回答,或许算是吧,只是又能再看多久,在弥漫着的硝烟之间是否还能在看见这样的景色,叶振兵苦笑一声:“喜欢!”
自己的问题得到回答,陈映萱不知为何自己心头有一丝甜蜜的味道,犹豫了一下,还是坐到叶振兵身旁的那块石头上,声音低不可闻的说:“我也喜欢。”
没有听见,被家中二老催了七八年结婚的叶振兵不了解女孩儿的心思,医院里那些个仰慕他的女护士们的暗送秋波,放到眼里也不过是牛嚼牡丹,不解风情一般的反应,何况在这个国家即将动荡不安的世界里,叶振兵更是没有注意身边少见的娇羞的女孩的表情。
在山村里土生土长,最远也只到过县城的陈映萱,好奇的看着一边默不作声的男人,她不知道他到底是从哪里来的,或许是县城里,或许是更远的地方,她曾经去县城的时候听说书先生讲的最远最豪华的城市就是上海。
她不知道上海倒是有多豪华,但那说书先生说得天花乱坠,颇为神奇,看眼前这个陌生男人心里思索着他到底来往何处,或许就是那说书先生口中说得最远最豪华的城市吧。
“你在瞧什么?”叶振兵看这救过自己一命女孩,出了神的盯着自己,不由笑道。
好似偷东西被人家捉住,女儿家涨红了脸,两双眼神对视片刻,赶紧从石头上跳了下来,头也不回地往屋子里跑去,半路上,身形一滞,低声道:“谢谢你砍柴。”
叶振兵听得清清楚楚,不由失声一笑,望着浩瀚星空与那宽阔的山河,喃喃道:“这美妙的风景不知道还能再看多久。”
第二天大早,十七岁比叶振兵还要高半个头的陈大河在院子里伸懒腰,憨实的脸上满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