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稍微有些转暗的脸色再加一句,“况且,我想您也知道的是,家庭医生并不需要上手术台,而很不巧的是,无论是在学校学习还是在医院实习期间,我的急救与保健两门科目,一直是满分。”
一席话,平缓有力而又不卑不亢。
得体而合适的微笑,却一直保持着。
说完这番话,池乔期没有想过再留下。
她也本可以选择忍气吞声,等着简亦为或者简言左两个人中的任何一个帮她解释或者辩解。
但她没有。
等待,本就不是她愿意去做的事情。
虽然她拥有的东西不多,但这或许也是她唯一可以保留的一点坚持。
就算这是她在简家所说的最后一句话,她也希望自己能以一个并不卑微的姿态离开。
让池乔期没想到的是,简向深意喻不明的一笑后,竟然没有继续坚持刚才的寸步不让。
反而一转之前咄咄逼人的态度,冲着简言左赞扬般的鼓掌,“我就说言左找的人不会是表面看起来这么简单。现在看来,果然如此。”
此话一出,在场的所有人,包括池乔期在内,都听出了此番阴阳褒奖的话外音。
也许刚刚只是隐含,但现在的情况,称的上是明指。
原来,醉翁之意,一直不在她。
池乔期微微的皱了眉,着实有些后悔自己的冲动。
原谅她的无知,她从头到尾都没有去想简向深话背后的意思。
她莫名简向深对她的敌意,一直以为是自己本身触犯了他,却惟独没想到,那份敌意所指的方向虽然是她,但落点,是她的背后。
并且尤其让她觉得更为不安的是,刚刚那番话过后,她已经亲手将简言左置于一个着实尴尬的位置上。
只因为她盲目的直率。
这一刻,池乔期警告自己不要以任何方式去看简言左。
她已经把他推到悬崖边上,不能再让他落到万劫不复的境地。
虽然不是故意。
她原本就应该想到,像简家这样的大家庭,不该是单纯的。纵然是外人,一言一行,也仍会牵动着周围的一点一滴。
更何况,她所处的,也的确是一个很微妙的位置。
让池乔期觉得安心的,是简言左平淡之极的反应,“小叔叔过奖了。”
然后,像是刚刚那一切都没有发生一样,动作轻缓的拉动椅子,主动让出座位来,“小叔叔要陪爷爷下一局么?”
简向深轻哼一声,语气颇为不善,“我就算了吧,这种阿谀奉承的事情,还是你比较做得来。”
一席话,讽刺之意大于挖苦之情。
而简言左似乎没听懂一般,重新落座,单手执子,所有精力都集中在棋局上,稳稳的继续着。
整个房间里,似乎只剩下棋子落在棋盘上时的声响,轻而脆。
丝毫不受一点儿影响。
池乔期很快归拢东西走了出去,临离开时伴着的,依然是简向深隐暗的目光。
该怎么形容那种压抑着的深究呢,就好像是一直躲藏在深处的野狼,身子隐藏在草丛中,看不出一点破绽,而目光却是那样的渴望和嚣张,不顾一切。
世界上的所有动物中,池乔期最怕的就是狼。
它是一种懂得等待,懂得隐蔽,懂得积攒,亦懂得反扑的动物。
看似漫不经心的背后,却似乎无时无刻不再为了最后而准备着。
尤其一点,狼,往往躲在猎物的背后。
而阴暗处,更适合滋生阴谋。
外间,冯妈照例给池乔期准备了花茶,素白的杯子里,小朵的金盏花安然的开着,明明晃晃的荡漾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