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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南老家如何向老蒋老邢交代?钱丢了还是小事,连伙计小刘都被人绑走了,小刘家里向他要人,老崔到哪里找去?从府衙回到店里,店主又掰着指头向他分析,这个小刘,表面憨厚,眼睛却爱骨碌碌乱转,看出很有心眼,这些天他趁着师傅病了,四处乱转,说不定是他和强盗串通,将师傅的本钱抢了去,也未可知。老崔觉得他分析得也有道理。同时也怀疑这个店主不是好人,是他和强盗串通也料不定。店不能久住,就是这个道理。但这只是猜测,没有抓住谁的把柄,说也是白说,想也是白想。昨天还有二百大洋在身,转眼间身无分文。出门在外,举目无亲,老崔神情恍惚,在阳泉府大街上乱转。转着转着出了城,来到山脚下汾河边。汾河水“哗哗”地流着。老崔想着有家难回,有国难投,第一个老婆,本来挺说得着,也跟货郎跑了,便解开裤腰带,搭在一棵歪脖子槐树上。顿着树上的腰带想了想,踢开脚下的石块,身子便吊在了树上。  等老崔醒来,首先闻到了一股酒味。睁开眼睛,头开始发涨。打量四周,原来是个做酒的烧锅店,一些伙计光着屁股在捣酒糟,自己就躺在这热腾腾的酒糟上。一个胖乎乎的圆脸老头,在笑眯眯地看他。见他醒来,脸贴上来问:  “是哪里的客呀?”  老崔觉得嘴里干,像起火,嗓子也哑得说不出话来。圆脸老头让伙计端来一碗水,让老崔喝。老崔“咕咚”“咕咚”喝完水,喘了一口气,终于说出话来:  “河南。”  圆脸老头:  “客有什么事想不开呀?”  旁边一伙计插话:  “亏俺掌柜的马车从河边过。如果再晚到一袋烟工夫,你正跟阎王爷聊话呢。”  老崔便将自己怎么贩驴,怎么到了阳泉,怎么得病,怎么在店里遇上强盗,怎么丢了本钱,丢了伙计小刘,一五一十向圆脸老头说了。说着说着,伤心地哭了。圆脸老头安慰他:  “天无绝人之路,钱是人挣的。”  老崔:  “可我现在身无分文,没法再贩驴了。”  又说:  “伙计也丢了,老家也没脸回了。”  圆脸老头定睛看老崔,看后说:  “看你的长相,像个老实人,那就先留在我这儿吧。以后的事,咱再慢慢想法子。”  老崔看看四周:  “可我就会贩驴,不会做酒。”  圆脸老头:  “世上只有不学的人,没有学不会的事。”  老崔摇头:  “可我人财两空,心里七上八下,没心学呀。”  圆脸老头点点头,想了一下问:  “那你除了贩驴,还干过什么呀?”  老崔想了想,说:  “贩驴之前,在镇上饭馆里帮过后橱。”  圆脸老头:  “那也好,就留到我这烧锅给伙计们做饭吧。”  从此老崔留到阳泉府一家烧锅上做饭。这家烧锅的掌柜姓祝。头两个月老崔仍神情恍惚,菜不是做咸了,就是做淡了;馒头不是碱大了,就是面没开发酸了。伙计们都埋怨祝掌柜。祝掌柜倒没说什么。两个月过去,丢钱丢人的事渐渐淡了,老崔又成了老崔,饭菜终于做出些味道来了。这时老崔发现自己已经不是过去的老崔,好像变了一个人。既不想家,也不想老婆,觉得过去一趟趟到口外贩驴,已经是很遥远的事了;想起过去贩驴,就好像听书说别人的事情。贩驴风餐露宿,现在在烧锅做饭风吹不着,雨打不着,老崔觉得自己已经在这里做了好多年饭。到了年底,伙计们都说,做饭的河南老崔,有些胖了。老崔不好意思地笑了。  转眼到了第二年春天。二月二,龙抬头,阳泉府来了一台戏班子,唱的是蒲剧。烧锅的掌柜老祝爱听蒲剧,便留戏班子夜里睡在烧锅的酒糟房。晚上无事,老崔也随掌柜和伙计们去跑马场听戏。但老崔是河南人,对哼哼呀呀的山西蒲剧一句也听不懂。看着祝掌柜坐在太师椅里张着大嘴和胖脸笑,老崔看戏不笑,看着自己的掌柜笑了。看完戏回来,祝掌柜天天让老崔给戏班子烧一大锅面片汤,嘱咐多加醋和姜丝。戏班子吃饭的时候,老崔用围裙擦着手,看他们脸上还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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