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今皇上,是十分宠信宦官的,宠信到什么地步呢?宠信到柳冰在市舶司大肆受贿,宠信到钱通在西南一带大肆敛财,宠信到御座之下设一小案,那些太监们,一起帮着皇上处理政务。
对于前朝的大臣们来说,这简直是一种屈辱。
这位皇上百年之后,朝臣们,实不想再看到一位如此宠信宦官,把宦官视为左膀右臂的帝王。
而赵彦恒,因为与生俱来的,和宦官有了那么一层亲近的关系,从一开始,就要遭受朝臣们的忌惮。
陈孝姿不是没有看见赵彦恒的身世,只是他自有他的恩义和偏颇,他低声的说道:“襄王殿下,娶了李氏女。”
赵彦恒娶了李斐,这意味着什么?
外头的人,是不看这情啊爱啊的,试问,襄王殿下在西南看见令他一见钟情的女子,是身世普通的小家碧玉,祖上三代亲族皆无一人显贵,那样的女子,值得襄王殿下以正妃向迎吗?
那样的女子,襄王殿下收在府中做个侍妾,或者是侧妃,在外人看来,也没有辱没了那一份倾心。
而李斐,是李泰的孙女,李泰是曾经的内阁首辅,清流之领袖,故交门生遍布天下。
陈孝姿,就是遍布天下的门生之一。
没有被情爱冲昏头的轰轰烈烈,一位王爵,要册立正妃,这必然是经过深思熟虑,权衡利弊,才可以定下决心的一件事。
所以赵彦恒娶了李斐,在陈孝姿等许多人眼中,是赵彦恒对文官集团的一种示好,是对朝野内外士大夫们的一种敬重。
难道不是这样?
王文显目向陈孝姿,再对夏劼笑道:“这是个实诚人。”
此情此景,实诚可不是一个赞美之词,陈孝姿微窘。
夏劼带着缅怀,又颇为遗憾的道:“李家,和皇族联姻的李家,已经不是原来的那个李家了。”
一种示好,一种敬重,除此之外,也没有更多了,毕竟不同的位置,会有不同的立场。
陈孝姿神情黯然。
夏劼扣响了车门,让马车停了下来。
他和陈孝姿,也就是担忧王文显的身体,如今见他气色恢复,神志清醒,他们也可以告辞了。
王琈随车在外,亲眼看着夏劼和陈孝姿,一个上了马车,一个上了轿子,才命家仆重新启程。
马车内,王文显已经精力不济,横躺在马车上,王琈看过去,只能看见祖父几乎全白的发须。
王琈缓缓的跪在马车一角。
“下去!”
王文显没有动,只虚声虚气的,说出了两个字。
王琈年过二十,那么一个高大俊朗的男人,深深的垂头,道:“祖父,您要万万保重身体,别被那那不争气的二叔,气坏的身子。”
王文显阖动了唇角,也没有再说了。
他当然知道,他要保重身体。
别人暂且不说,身为次辅的夏劼,都眼巴巴的等着他腾出位置来,为了名位,为了家族,他都是不能倒下去。
至于已经死去的幼子。
不用王琈再来提醒,他当然知道,他那个儿子,是不争气的。岂止是不争气啊,他那个儿子,根本就是丧德败家,他要是能狠狠心,就该大义灭亲,只是虎毒不食子,他那么能狠得下一颗慈父之心,现在,襄王做了他做不了的事,他虽然惨遭丧子之痛,也不能归咎于杀了他儿子的襄王。
因为王文显知道,死王诚一人,保全了他的名声以及王家百年的声望,这已经足够无话可说了。
内宫中,赵彦恒去见了他的母妃。
淑妃是迫不及待的,一叠声的道:“老七,刚才大好的机会,刚才多好的机会啊,你怎么不让他们追究下去。把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