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鹏额头的黑色竖眼，仅仅是一个开始。

    就像是一粒种子，萌芽之后，日渐成长。以黑色竖目为中心，一道道的黑色符纹，向大鹏全身上下，舒展，蔓延，交织。像爬山虎爬满墙壁，像霉菌覆盖砧板，像墨汁染黑清潭。

    老实说这些黑色符纹其实挺优美，无论弧度，轨迹，粗细，颜色，还是彼此间的排列，间架，结构，组合……都合乎大众的审美情趣。内中似乎还用到了分形的手法，层层分化，像是可以无限分解或放大，使得这些符纹在神秘之外，附带了科幻式的奇特美感。

    不过在时文昌的眼里，这些优美的符纹的弧线，当它们连在一起的时候，便织成了一个牢笼。

    大鹏，就是这笼中的鸟。

    那一道道的黑色符纹，像怪物的触手，一寸寸往四外延伸。最初时只是竖眼眼角的睫毛，现在则已经是涂满大鹏全身的涂丫。

    金色大鹏的全身上下，到现在，只剩金翅边缘，最璀璨的两片金翎，没有被黑纹沾染。

    这是不祥的征兆，这是噩运的符纹。

    “你的气数，快要尽了。”时文昌曾跟岳飞说道。

    “我知道。”岳飞的眼，紧盯着桌上的地图。

    “不准备避一下风头？”

    “避不过的。只有应劫，才能消劫。躲避不过是拖延，就像欠下的高利贷，到期不还，只会利滚利，越滚越多。”

    “呃……还有这种说法？”这个时八倒是没听说过。

    隔了一阵，时八终于回过神来：“不对呀！就算应劫，也应该选个安稳一点的地方，平平静静地度劫吧！这里是前线，什么乱七八糟事情都有可能发生，根本就不是应劫的好地方吧！”

    “呵呵。我这一生，生而为将。战死沙场，马革裹尸而还！不亦快哉！”

    时八再次被震到，过了一阵，又反应过来了：“不对呀！还是不对呀！不是说应劫度劫的问题么？你怎么又扯到战死沙场，马革裹尸的问题了？难道说！你对这次度劫，全无信心？你放心吧！我们都保着你呢！”

    “谢谢师叔祖多年来的关照啦！”岳飞微笑，目光终于移出地图，望向时文昌。

    “别客气，谁叫俺……不对呀！不是说度劫么？你怎么老是打岔呢？你这算是怎么回事啊？既然知道自己要度劫了，不只不找个好地方好好准备一下，还打得这么凶？你是不是要存心死在战场上啊？”

    “不瞒师叔祖，”岳飞的脸色，忽然肃穆：“你知我为什么知道自己气数快尽？”

    “呃……为什么？”

    “人快要死的时候，总会有些灵异的吧！”岳飞忽然感叹道：“最近一段时间，我的脑海中，经常出现，似乎属于我，似乎又不属于我的东西，有的，似乎是前世的记忆，有的，似乎是虚无缥缈的幻想。梦幻颠倒，虚实无常。最近的状态，很糟糕呢！

    直到我某日，无意间，听到两位朋友的闲聊，梦幻中的记忆碎片，拼凑，组合，一个接近完整的历程，渐渐浮现。师叔祖，你知道这梦幻讲些什么吗？”

    “晕。你自己做的梦，自己都不一定清楚，别人怎么可能知道！”时文昌暗暗腹诽。

    “现在回想起来，那梦幻中的场景，逼真得就像是现实。在那里，我已经被十二道金牌召回，班师回朝。再过一段时间，就要不明不白地死在风波亭了吧！

    相比梦幻中的经历，我这一生，若是能如愿战死沙场，我就已经很满足了！”

    这个时候，时八已经被震得说不出话来。

    “十二道金牌？风波亭？这样的细节，他们怎么知道？是玩家闲聊不小心被他听到了？他怎么知道这两个名词跟历史上的他密切相关？他说的梦幻又是什么东西？

    系统在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