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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青竹略微有点儿烦躁,拿被子蒙头想要隔绝那震天的动静,翻两个身,倒听不见了,可折腾的睡意全无,索性套了里衣坐着癔症会。
颂安闻声厢房的榻上一骨碌爬了起来,披了件袄推门进去,执上门口的烛台问道:“姑娘这会儿要起身么?”
顾青竹仍昏沉着,捏着额头道:“我坐一会再睡,你歇息你的。”
“我兑碗蜜水儿来,陪着姑娘。”炉子上温着热水,颂安舀了勺花蜜丢进搪瓷碗里,拿水冲来,搅匀了递给她。
温热正好,顾青竹本不渴的,先抿两口,双手抱了碗慢慢嘬着,想了说:“晚上要游灯会,衣裳便不必备那么繁杂的,首饰也尽量减些,插把玉梳就成。”
这等机会,不说大家闺秀,便是小户女儿也费尽心思往身上添点儿彩头,争奇斗艳的大有人在,颂安心里头纳闷,旋即道:“姑娘说什么呢,老祖宗专程找绣娘制的几身,还说让您穿过去让她老人家看看的。”
“我约了玉怜姐和程姐姐她们一起,表姐那个性子,怕得大逛。”顾青竹又喝了口蜜水儿,难免担心:“身上丁玲咣当的戴那么多实在不方便,这些天哪次穿的不是新衣,祖母夸了好几回了,不妨事。”
理儿是没错,可颂安张了张嘴又问:“前些年也没见姑娘嫌这麻烦啊?”
话说出口颂安就顿住了,后悔的想给自己个巴掌!
之前顾青竹都和家中兄妹出的街,是有傅家大公子陪着,他年纪最长,出门走哪条道,玩什么吃什么提前打点好,连歇脚茶楼的吃喝俱安排妥当了,不用挤人潮,可不就随着心意穿戴么?
顾青竹见她满面的愧疚,抬手摆了摆道:“瞎猜什么,我这是长了一岁,不能总和小时候比,原来折腾个灰头土脸我还不在乎的。”
颂安接了碗,在床边站着说:“新衣也不累赘的,我让如意将环佩香囊去掉点儿,头就按姑娘的意思梳,但也需挑两个像样的压着,不能辱没了身份。”
由于正月十五才是圣人出宫与民同乐的日子,十四这天游赏的,多是趁机会放松的年轻人。正对宣德楼的山棚早就搭好,山棚前横列着三层彩门,门上各式花灯彩带缠绕穿插,煞是好看,御街两旁歌舞百戏,杂耍戏术,喧闹声十余里之外都能闻见。
顾青竹她们从朱雀门下了轿子,人群已熙熙攘攘,过了汴河往北边望去,竟很难找到穿街的路了。
卢玉怜可谓盛装打扮,一身朱红色广袖女袍,外头套上矩文纱的旋袄,腰间系着牡丹纹的香囊,桃色口脂点于唇间,更衬着那嘴小巧玲珑起来。只见她提裙张望了番,急不可耐的转头道:“听说状元楼的分店开门迎客,那地方正对着山棚,瞧景最好,咱们一路玩过去先上楼定个座儿,待人少了再去街边找点零嘴儿吃?”
“你们定罢,我跟着。”程瑶笑着说。
顾青竹也跟着摊了摊手:“我更不清楚,表姐知道路就行。”
卢玉怜性子是急了点,但却不敢托大,嘴上商量的说,其实已派人去状元楼定雅间了,太好的位置不敢打包票,可寻个临街窗口还不难。于是领着她们边逛边买,直到丫鬟手里的珠串彩灯都快抱不下,才恋恋不舍的进了楼。
大堂里高高挂着红绸和灯笼,跑堂的看见贵客,忙不迭的上前先问声好,而后笑脸道:“敢问几位小姐是否预订了席位?”
“卢府。”卢玉阁发现店里人几乎都坐满了,赶紧附上句:“有人提前过来定的。”
听到‘卢府’两字,跑堂的心里头咯噔一下,面儿上却更加恭谨:“呃是这样的,确实留的有贵府的雅间,二楼的如月居,可适才有贵客到临时用了,小的又给您安排了间更大的留着,茶水点心算小店补偿,您看?”
“都定给我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