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领主从起居室回来时顺便帮她拿了衣服放在枕头边,她磨磨蹭蹭地起床穿衣,慢吞吞地梳好头发,在走出更衣室之前努力把自己打扮得整整齐齐,强迫自己维持着轻快的脚步,但和维吉尔照面时他还是吓了一跳:“怎么了?是昨天风暴太吵害你睡不着觉吗?你的脸色怎么这么差?还是喝点暖的吧,艾尔维斯,你替你的女士做了奶茶吗?要多放点糖!”
“闭嘴!我自己不会看吗!”火领主一边着手开始忙活,一边不忘顶撞维吉尔。
连提乌斯都扔下了自己的碎肉豌豆薯泥丸子吧嗒吧嗒地跑过来试图安慰希珀,反倒让她十分不习惯。
“我没事,半夜惊醒了。”她在维吉尔审视的目光里镇定地走到桌边坐下来拿起杯子,小小啜了一口,这时候,艾尔维斯把香味浓郁的烤猪肉饼和热松饼淋蜂蜜黄油端了上来。
艾尔维斯特别飘到石桌旁边,骷髅一样的头部显出一个渗人的微笑,“牙齿”的缝隙中闪着炽亮的光,“女士,睡不好的时候我想应该多吃点甜的。”
“好的,谢谢你。”
火领主慢慢飘回了自己的壁炉,里面忽然火光爆闪。
希珀一语不发地吃着早餐,维吉尔则絮絮叨叨地为她讲述这几个月整个大陆发生的大小事情。这个男人长期漂泊在外,足迹遍布大陆的边边角角,吸引着各式各样的小道消息,如果他答应做《公路快报》的撰稿人,可能早就成了世上最著名的记者之一。
“但我真的不懂你为什么要把塞隆送回星歌堡,你不觉得你在星歌堡的仇人远远多于朋友吗?”
“如果你想说我没什么朋友的话,这是事实。我觉得我也算帮助过很多人了。”
“你是指借大家抄作业吗?那可能也是事实。星歌堡现在的骨干青年教师里可能没有没抄过你的作业的。”
“正是如此,说不定玛丽兰也是看在抄作业的情份上答应帮我这个忙的。把塞隆加塞进去,我用了她的家属名额。”
所谓的家属名额,就是教职工的子弟想要进入学校时,可以酌情免试的一项小便利,但由于塞隆并不是直系亲属,所以要先进预科准备考试,否则就要再读一年初级学校。
“她和你哥哥”
“我判断我母亲又逼着我哥哥生孩子了。他也挺有趣的,就我的观察来说,逼婚就像是推墙一样,被逼着结婚之后,再逼着干别的事情就容易多了,在他这里好像不适用。”
“毕竟是你哥哥。”
“我会把这句话当夸奖。”
“随你的意,你什么时候走?”
“吃完午饭,你随便逛逛。”师疲惫地站起来,然而想着要维持表面上的平静,尽量不让维吉尔看出自己的异常,她尽量绷直了脊背走出房间。
图书馆里乱得一塌糊涂,装笔记本的书架整个扣在地上,里面的书掉出来堆成一座小山。地上到处都是散落的草稿纸,时不时抽搐一下的书,被砸弯的图书馆书记,东倒西歪的陈列品,还有插进墙里的玻璃碎片。大角鹿在墙上睡觉,鼻子藏在鹿腿中间,几棵大树环绕着它,听见希珀进来之后,它的耳朵动了动,充满王者气息地站起来,倨傲地看着她。
希珀简短地向它打了个招呼,散在地上的东西纷纷飘起飞到希珀面前,她从里面挑出需要的,一个个地放回它们该去的地方。
可惜窗口的玻璃并不能这么快就复原,她在那里放了一块石头,尽力把这里都塞满。太阳出来了,冰霜之子很快就会受不了外面的酷热而回到元素界面。
那本厚重的《独角兽观察日记》掉在桌子边上,希珀走过去,弯下腰捡起来。
她拿在手中发了很久的呆,轻轻叹了口气,把它放回了书架上,一个不起眼的位置,一堆一样的笔记本中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