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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伦敦的秋日总是很阴冷,两三天就是一场小雨, 从昼至夜绵绵沥沥下个不停。

    严阁一身素净站在宅院中庭,一间玻璃搭成的花房里,手里拿着只喷壶, 一边给瓶水加压一边往花叶上喷洒。萧青赢早就出门去了公司,而他整日的要人跟着严阁, 去哪里都是乌泱泱的一行看管, 久而久之严阁连出门透气都不愿了。

    好在于萧宅中多少还能寻点儿幽僻, 下人们不来扰他, 身边尚在的四个孩子与他交情深厚,时不时凑在一起见上一面,浅谈之余便能化去他些许软禁之苦了。

    浇完了满屋子的盆栽花枝, 小桌上那一杯茶都凉透了。严阁并不在乎, 就着冷杯喝了一口,坐下继续看起书来。

    身后中庭的玻璃门稍稍推开又很快关上,几声蹑手蹑脚的步伐引起他主意。严阁偏了偏头向门庭看去,见tsuy一端着只托盘,白瓷杯子里冒着阵阵热气。

    严阁手上摊着那本失乐园, 回头笑问。“怎么没和他们一块儿上街去, 今天不是蕊熙要请客吗?”

    “我没去。”tsuy一一步步走近过来,一张白俊的小脸充斥着闷闷不悦。

    严阁看见了随问他。“气都鼓到脸上了,谁招你了?”

    那孩子撇撇嘴,有些不情愿似的告诉他。“没什么,会长他叫我没事少出门,留在家里多陪陪你。”

    严阁听后一笑,望着男孩的目光中带起一波柔和之色,他轻轻的道。“来,先坐下。”他腾出一只手拉开旁边的椅子,又把桌上的点心盘推到男孩面前。

    “既然不能出去,不如留下陪我赏花吧。尝尝,这是我昨天做的玫瑰饼,用的是你身后那盆红玫瑰的花瓣。”他说完便仰身靠后,越过男孩身形伸臂一指,口吻变得更加疏朗。“那盆玫瑰花,是我从后院墙角捡来的残次品,管事说它在一票花苗里长势最差,还不如扔了任它自生自灭。我倒觉得不一定,起手好坏靠得是天意,但后续的道路走向要靠自己,我虽然不信那些积极向上三观稳正的故事,可是人定胜天的道理还是有依据能论证的。在四面高墙之外,总有你想要的自由,哪怕它现在还不属于你。我说的对吗,傻小子?”

    tsuy一眼光定定的看着他,一时没回过神来。

    在多年禁闭的生活环境里,成长在萧宅这片阴霾满布的天空下,他几乎已经忘却了向前行进的目的是为了什么。他们这些外姓的家仆,从小被灌输的无非只有唯萧门利益为大的理念,从来没有人告诉过他们是为何而生,亲族是谁,自由是什么

    “小严哥因为我们你被带回来,你怪我吗?”

    “为什么怪你啊?”严阁让这问题突击的一愣,随即不以为然的笑言。“我和你们一样,都是被这间大宅盖上戳记了号的人,只要宅子里做主的人在,我就不可能得到真正的自由。”

    tsuy一显然是明了那种生而展翅却无法高飞的心情,他以指节搓了下嘴角,掩饰住自己烦躁不安的抖颤。

    静了半时,tsuy一慢慢问道。“上次我见过的那位梁先生,他是郭家小姐的儿子对吗?”

    严阁平展的眉心倏的一拢。

    “如果他真的是,那他岂不是恨死大少爷和会长他们了,我们可以让他帮忙的对不对”他这话尚未能说尽,自个儿也觉出不对来了。

    他打小长在严阁身边,严阁那脾气是最惯小孩子的,即使是当初刚进集团实习打杂做错了事,也不过就是一句半句的提醒罢了。然而此时浮在严阁脸上的表情,是他从来没有见过的

    那表情中满是伤怀,即便严阁没有露出一点软弱,但那股欲诉无门的无奈之感仍旧掩藏不住的流淌在他般般入画的面容之上。

    tsuy一知道自己说错话了,他在当下的情景之中提错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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