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书房翻看一本县志时,见里面夹了片柳叶做签,想来就是那棵柳树上的。
她想到这里,唇边不自觉带出了笑意,一旁的沈时玬见她这副样子,扯了扯她的衣袖。
“长姐怎么了?”沈时玬小心地看着她,“可是酒劲儿上头?用不用”
她话说到半路,沈时瑾摇摇头,身子一下绷直了——她听到了陆瓒的声音。
不过是和两句诗而已,又不是与她说话,她紧张个什么?心里虽这样想,眼睛却丝毫不敢往屏风处看,只紧紧盯着自己面前的杯盏。
陆瓒的声音不大,她也没有听清他说的是什么,只听屏风另一侧忽地爆出了一声很夸张的笑大笑,有人怪腔怪调地叫道:“不愧是临江才子!好诗!好诗!”
笑声之大,透屏而过。
沈时瑾一阵膈应,觉这笑声颇是刺耳,顿了顿,偏头觑向屏风的镂空处。
这时她看见前面的益王妃欠了欠身,目光也转向了屏风处。
另一侧的声音不大不小地传了过来:“本王去岁便想邀诸位来此游览一番,只是头年的二月正赶上春闱,诸位赶科场还来不及,谁有心思陪本王戏游?”
有人应了两声。
沈时瑾蹙了蹙眉头,预感不大好,紧接着就听益王哈哈一笑,又道:“本王知晓临江出才子,陆秀才的大名更是连南昌府也传遍了,因而此次本王特地请来见识见识。不知陆公子去岁春闱时中了什么名次?说出来,好叫本王也一道贺一贺!”
沈时瑾此刻透过那镂空处,正望见陆瓒挺直的背脊,她心里一紧,隐隐冒了火气——听这位益王爷的怪腔怪调,必然是知道去年二月陆瓒无缘春闱的,眼下这样说起,分明是故意给人难堪。
她双唇紧抿,望向陆瓒的眼神藏了几分自己都不知道的紧张,听陆瓒平淡回道:“王爷实在高看陆某了。乡试时陆某便落了榜,并无资格参加春闱。”
他的声音里没有尴尬,也没有恼丧,如他笔直的身姿一般,不卑不亢。
益王瞧他神色,皮笑肉不笑地“呀!”了一声,慢腾腾站起身,提壶到了杯酒,一面说:“竟连举子都未中?看来昔年盛赞之下,陆公子是名不符实啊。”
说罢,他举起杯,嗓子里重重咳了一声,竟一低头往杯中啐了口痰,继而递给陆瓒,阴测测道:“这杯酒本王敬你!预祝陆公子下回能乡试得中,否则”他拍拍自己的脸,“本王脸上也无光不是?”
益王刚刚地咳声甚大,女眷这一侧亦听得清清楚楚,明明前一刻还是一派和乐,下一刻,屏风两边都是落针可闻。
益王这番突然发难,显然是针对陆瓒,相陪的几人面面相觑,都没闹明白到底是怎么了。同窗中有一人张了张嘴,但不明内情,终归什么也没说。
益王的胳膊还直直伸着,看那样子就差将那杯酒给陆瓒强灌下去了。
一时间,气氛僵持。
巩氏也看到是陆瓒了,她到底也担着一声师母,便赶紧站了起来,只一时不知该如何开口,正着急,听见沈时瑾的声音道:“回王爷,并非是我兄长不想喝这杯酒,只是他这几日咳得厉害,大夫交代,万万不能沾酒的,还请王爷见谅。”
她声音清越,又带着一点儿吴中口音,透过屏风传过来,竟有丝娇软。
席间的人不由全朝她看过来。
陆瓒也听见了,袖里手蓦地一紧,随即又松开,不再说话,抬手去接那杯酒。
益王却没有松手,挑挑眉,拖长音儿“嗯?”了一声,阴测测地打量陆瓒。随即,他一扬手把酒盏扔了出去,提壶直接绕过屏风,走到了女眷一侧。
他刚刚已透过屏风盯了这美人半晌。
美则美矣,可惜了。
巩氏见他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