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几个妇人成群地聚在一起挖野菜。见林嬷嬷和叶婉从山上下来,其中一个略胖,长相有些刁钻的妇人啧啧两声,道:“呦呦,瞧瞧,这不是咱们的大小姐么?怎么?这么尊贵个人儿咋还跟咱们这些村妇一样,还得上山呐?”
林嬷嬷素来是个不爱跟人口角的,不欲理会。叶婉却是换了芯子的,再不是从前那个怯怯的小女孩了。
叶婉推开林嬷嬷伸过来要拉她的手,直直盯着那妇人,道:“我当是谁,原来是妮子她娘。你若不开口,我还忘了,正好,今儿个我就当着大伙的面,好好问问你。”
妮子娘愣住了,这个面团儿似的小娃子怎么不怕她了?以往哪次不是远远瞧见她就吓得跑开去,这回怎么还敢回嘴了?
叶婉不理会她那丑样,吐出一句让人群炸开锅的话:“前几日下雨,你家妮子回去没跟你说,她把我推下河的事?”
近旁的几个妇人惊呆了,林嬷嬷也呆了一下,然后嗷地一声掠到妮子娘面前,伸手一把扯过她的衣领,“啪”一巴掌扇在那张胖脸上,啐道:“平日里我不愿与你计较,是个不想恃强凌弱的意思。你当我是怕你呢?你不知收敛也罢了,养个女娃子,小小年纪竟是这么个黑了心肝的!”
妮子娘脸上一阵火辣辣的疼,半晌才反应过来,也嗷地一声窜起来,想要上前厮打林嬷嬷。林嬷嬷功夫不弱,怎能让个村妇近身,反手一抄,将妮子娘还沾着泥土的手握住,狠狠一拧,接着就是妮子娘不要命地一阵惨叫。
几个妇人见势不妙,都纷纷上前劝着:“林大妹子,有话好好说。这事儿还没弄个明白,咋还动上手了?”
林嬷嬷还未开腔,却听叶婉幽幽地道:“几位婶子的意思是我说谎喽?”
其中一个年轻些的妇人哄着叶婉,道:“婉丫头,婶子们不是那个意思。只是妮子一个小人儿家家的,哪能有那坏心?兴许不是故意的。”
叶婉冷笑一声:“不是故意?她推我下水之前可是把我好一顿奚落呢。”转头望向栓子娘,接着道:“张家婶子,妮子让我以后都不许跟栓子哥玩。你可知道这是为何?”
栓子娘没想到这事还扯到他家栓子,“嘶”了一声,问道:“那天我家栓子跟他爹上集上去了,咋还跟他扯上关系了?”
“呵呵,是啊。栓子哥向来拿我当妹子待,有人不乐意了。人家妮子说了,她长大了是要给栓子哥当媳妇的。让我离他远远的,还叫我去死呢,就把我推下河了。”叶婉脸上挂着淡淡的笑,睨视着妮子娘,直看得她脸色发白。轻嗤一声,撇开眼不再看那张讨厌的大脸。
众人听了叶婉的话都张大了嘴,说不出话来。朴实的村民们想不通,不过一个十二岁的小丫头,怎么生出这么歹毒的心肠。
妮子娘也不叫唤了,一边狠命地挣扎,一边怒骂道:“你个小蹄子胡咧咧啥?我家妮子可是个听话懂事的,谁愿意理你这个丧门星?你再敢胡说,看我不打死你!”
叶婉挑了挑秀气的眉头,道:“哦?想赖么?不如,咱们到衙门里走一遭,请县老爷断断这案子。”
一听“衙门”二字,妮子娘像被掐住脖子的鸭子,顿时没了声。古时民风淳朴,平头百姓最是怕官府的,哪怕提一句都战战兢兢地。这会儿听叶婉要拉她去见官,先前那股子气势早不知跑哪去了,直吓得两腿簌簌发抖。
栓子娘犹疑着,平素她看妮子还好,那小嘴别提多甜了。也确实有心思再等两年就去跟妮子家提亲。可这事要是真的,那可万万要不得,谁愿意攒吧一辈子,娶进门个心思歹毒的儿媳妇?
栓子娘的弟媳妇是知道嫂子的心思的,她也怕万一如叶婉所说,那嫂子想要娶回来的妮子,还哪是媳妇儿,分明是搅家精。
没奈何,嫂子还在那纠结,旁人不关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