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间夏尼子爵夫人收到郎巴尔夫人的仆人转交的一封信,来自王储妃。
“到我的图书馆外与我见面,尽量不引人注意。”
她颇为骄傲,因为卖花姑娘装扮连王储妃本人都骗过了。
玛丽毫不吝啬她的称赞。阿妮珂的变装不只是乔装打扮,连气质都变了——走路畏缩而又粗鲁,眼神淳朴又直接,毫无平日的娇媚精明。如果这个时代有奥斯卡,她应该拿一座影后。她有点好奇——神父的乔装据说也相当厉害,假如两人比赛,不知谁能胜出。
闲话简短过去,玛丽说明了她的用意。
“现在在图书馆里工作的人,都是梅西伯爵帮我物色遴选的。我已经让维耶尔神父调查过了,没有机密局的密探混进来。现在该你了。”
阿妮珂略微迟疑:“您是说查一查里面有没有奥地利密探?”
玛丽点头。驻外公使通常也是母国在此活动的密探的上线,称为当地密探头子也不为过——至少法国就是这么运作的。假如梅西利用职务便利,往里面安排他的手下,也不奇怪。
“如果有的话,您打算怎么办?”
“试着收买,收买不成就踢出去。”
“您不再考虑一下?他们被派到法兰西,肯定是奉了特蕾西亚女王的命令来帮助您的。”
“我不希望身边有来自奥地利的任何干涉,你明白吗?”
从王储妃别有深意的语气中,阿妮珂读到了警告。要不效忠她,要不效忠奥地利,没有左右逢源,没有藕断丝连。
“我明白了。”阿妮珂正色回答。
她早就没有回头路了。
“关于暗杀王储的事,有什么新情报?”
“我敢肯定,艾吉永伯爵已经开始行动了。阿图瓦伯爵知道内情,但他不是笨蛋,没有透露更多。”
玛丽冷笑:“继续监视他。阿图瓦不只知情,而且一定会参与进去。如果阿图瓦将来掌握了权力,可以随时把艾吉永当做主犯推出去,成为为兄长报仇的好弟弟,还能防止他将自己知情不报c坐视兄长被谋杀的事泄露出去。艾吉永也不蠢,他一定会千方百计地让阿图瓦参与行动,成为共犯。相互握着把柄,才能互保安全。”
玛丽自感有些被动。她不能明确警告王储或老国王,除非她想坦白一切。所以,保护行动只能暗中进行。
艾吉永和奥尔良同时与暗杀计划有关联,一定不是偶然。他们很可能合谋了。
奥尔良已经有所行动。维耶尔的眼线发现公爵家的一个扈从在频繁与凡尔赛宫一个侍者接触,而这位侍者的妻子同样供职宫廷——她在厨房帮佣。这个信号已经足够明显,能够让玛丽确定公爵的计划了。
□□很可能已经送到帮佣女的手上,随时都能致命。玛丽让热内小姐一搜查失物的名义查了她住的房间——为免打草惊蛇,同时查了五六个人。但没有发现。凡尔赛宫这么大,她可能把药藏在任何地方。
持续的监视自不必说,她还领回了一条狗。
这条狗跟“玛丽”缘分不浅,是原先的玛丽在维也纳宫廷中养的,一直跟着她到交接馆,在被拦了下来。后来,为了缓解王储妃的“思乡之情”,那条狗又被送到凡尔赛宫。玛丽没养过宠物,也不特别关心,几乎扔一样地交给布里萨克夫人喂养——这位夫人对主人没有多少忠心,倒是格外喜欢这条金毛犬。
可怜的小狗现在的作用就是试毒——在外人看来,每一餐都让它先享用,是极度宠爱的表现。也许有那么一天,它就会死于非命,但在牺牲人和牺牲狗之间,玛丽坚定不移地选择后者。
现在只能坐等地雷爆炸。
玛侬拢了拢她的头巾,提了提背在身后的大木架。一节节砍好的木头捆成一扎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