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印宸在后车座上清醒了一些,睁开眼,却发现车子行驶的方位并不是林野别墅,而是某个他心心念念的地方。
“掉头,去别墅。”他揉了揉眉心,感觉自己喝多了。打开侧窗玻璃,狭小的空间亮出一丝小火苗,烟气随即弥漫开来。
高架上过了出口,项印宸的余光一直停留在窗外,指尖的烟头静静地燃着,默默陪着主人一起沉思。
项印宸掏出手机,找到田和曦的联系方式,迟疑着拨通,响了不到一声,还是果断地按掉了。
原本想趁今天跟她谈谈这半年的事,可是他却有些害怕。
结婚以来,他一直想问她,与他结婚,究竟是走投无路,还是怀揣曾经的欢喜?
他想问她,半年前的那个晚上,她纵情间低语的那句“我那么喜欢你”,到底是意乱情迷,还是他一时的幻觉。
他还想问,如果有一天,他不得已做了伤害她的事,她还会不会原谅他。
这些问题,他想要知道答案,又害怕答案不是他想要的。
他和田和曦之间,该怎么解?
他在心中自问,无人回答。
一
项印宸迷迷糊糊间,做梦梦到10年前,生不如死的高中时代。
那三年,他经历了父亲破产c母亲改嫁自杀的惨痛,后来他在田和曦父亲的资助下考上了电影学院,终于逃离了那个充满噩梦的地方。
而那个噩梦里,田和曦,就像是黑夜里的一道阳光,始终让他清楚地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项印宸,你怎么又读一遍高三?你是为了等我吗?”
那个盛夏,他把母亲的骨灰送到华陵山后,田叔叔带着他回家。
邻家有女初长成,记忆里那个扎着马尾c肥嘟嘟的小丫头已经出落得亭亭玉立。她已经不肯再喊他“宸哥哥”,总是三个字c三个字脆生生地叫他的名字。
“项印宸,以后我家就是你家。”
那个善良的女孩,始终在用自己的方式守护着他,笨笨地呵护着他贱入泥土的自尊。
只可惜,当初的他,眼里全都是猜疑和仇恨,当初的美好时光,被他亲手埋葬。
后来,他离开b市,她远赴海外,本以为这辈子再也不会有交集。再相逢时,她不再是总跟他屁股后面纠缠的小笨丫头,而他,也不再是当初毫无还手之力的少年。
“项印宸,我求求你,帮我爸爸,除了你,我不知道还能去求谁。”那时的她续起了长发,发尾微卷,上面沾着雨后的残水,滴滴答答地沾湿她单薄的衬衫。她好像还是曾经那个不谙世事,有一说一的固执妞儿,总在不经意间让他失魂。
“当初当初是我的错,我不该赶你走。如果你因为这个恨我,我跟你道歉,可是我爸爸,他也算是帮过你的,就算是还个人情,还不行吗?”
她如此低声下气,放低姿态来求他。他心软了,却还是用最简单粗暴的手段逼着她嫁给了他。
领证那天,他满心悸动,他想,哪怕能用这样的方式跟她在一起几年,也是值得的。
“项印宸,你到底爱不爱我?”拍结婚证件照时,田和曦忍不住问他:“你为什么要跟我结婚。”
“合同上写的很清楚,我帮你保住公司,三年后股份归我。”口不对心的回答,终结了她坚持不懈的追问。
这是最后一次,田和曦问,到底爱不爱她。
年底将至,田和曦休假在家,忙着准备做练习生。
翻过年就要正式投入演艺圈,没想到兜兜转转她还是走了这条路。月底这天,她早早把家里打扫干净,放了家政阿姨一天假,然后锁好门,开车出了b市,一路往西。
副驾上放着一束新鲜的黄阳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