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
当年,渠水县便处在火灾的中心地区,整个格格其峰被烧成一座秃山,现在看上去仍旧像是一大块黝黑的石头。
楚振邦朝山梁上眺望两眼,依稀记得有一件很重要的事似乎被忽略了,只是这个念头来得突然去得也飘忽,尝试着抓了一把没能抓住,索性放弃。
棉纺厂的大门很老旧,在楚振邦的印象中,大门两侧“工业学大庆,农业学大寨”几个字似乎在自己很小的时候就有了,倒是门内影壁上那句“高高兴兴上班来,平平安安回家去”的宣传语是这两年才喷上的。
穿过马路,走进厂子大门的时候,传达室窗口上有个苍老的声音招呼道:“小犊,来找你爸啊?”
楚振邦扭过头,就看到那窗口处坐着一个满脸皱纹如同蚯蚓一般的老头,老头穿着一身褪了色的绿军装,头上的军帽很古怪,帽檐都是皱巴的。
这老头姓赵,具体叫什么楚振邦也不知道,只知道他当过兵,上过战场,在朝鲜被美国人的地雷扎断了一条小腿。复员后就在厂里看大门,日子过得很拮据,一辈子也没娶上媳妇。
看到老头那张刻满皱褶的脸,楚振邦也说不出自己的心里是种什么感觉。记忆中棉纺厂破产之后,赵老头没了去处,尽管他是五保户,每月能领到一笔生活费,但他最终还是选择走了一条绝路,用当兵时留下的一条绑腿在住了一辈子的传达室里悬梁自尽了。
姓秦的就是该死!
跟赵老头打了声招呼,楚振邦绕过门前影壁的时候,心里默默的嘀咕一声。前世有些时候还觉得自己性格过于执拗了,可如今看来,要是没有那份执拗,自己碌碌的半生还真就是活的太憋屈了。
绕过厂门前的影壁,后面就是一片开阔的操场,四个破破烂烂的篮球架子竖在这片操场上充当摆设,对于一个女工占百分之九十还多的棉纺厂来说,这篮球场实际上就是装点门面的,至少在楚振邦的记忆中,这两个篮球场从建成到厂子破产就始终没有派上过用场。
操场的西北两面,耸立着十几栋起脊大瓦房,除了前排的看得比较清楚,后面的大部分都只能看到灰色的尖顶。这些大瓦房都是厂里的车间,年头长了,砌起来的红砖都变了色,灰暗的色调带给人一种暮气沉沉的末路感。
操场南面有一圈镂着十字花孔洞的围墙,墙内连通操场的是一道圆形的月亮门,隔着围墙上的孔洞,可以看到墙内有几排破旧的红砖房,还有一辆212吉普和一辆桑塔纳停在院落里。
围墙内的小院就是厂里的办公区了,什么厂长办公室、保卫科、工会之类的都在那些破败的红砖房里。
二十年没有见到过的景象又一次出现在眼前,楚振邦的脑子里只有想法——这还真是一个破厂啊,仅从硬件方面的条件来看,这厂早就该倒闭了。
小院里影影绰绰的有几道人影在晃动,楚振邦摇摇头,顺着红砖铺砌的甬路朝那道月亮门走去。
绕过月亮门,楚振邦就看到从正对着月亮门的一间办公室里走出来两个人,两个女人。其中是一个身材丰满、面向刻薄的中年妇人,这妇人楚振邦有印象,她是厂里的工会主席名叫谢兰秀。
在楚振邦的印象中,谢兰秀生性泼辣,尤其是那张嘴不肯饶人,谁要是招惹到她保准倒霉,她能堵到人家门口上骂一星期的大街,闹得街坊四邻都不得安生。不过有一点,这女人泼辣归泼辣,骨子里却不乏正义感,尤其好打不平,而且对楚振邦很不错,总喜欢跟他开些不荤不素的玩笑。
走在谢兰秀身边的,是个最多不过十八九岁的女孩儿,粗略看一眼,女孩儿长得挺漂亮,个头很高,身材也很苗条,只是打扮的很土气。乳白色的短衬洗的都有些泛黄了,而且还是男式的,穿在她身上束的紧巴巴的,倒是衬出来一副颇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