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胤转过身来,一步一步朝她走去。几个步子里,却叫他如坠冰窖,全身的血液都凝滞了,又有了种飘拂在太空之中虚幻之感。短短半日,心境大起大落c如同在峡谷波峰之间上下游走跌宕而过,本该是激动澎湃c或疲惫不堪的,梅胤此刻的胸口偏生毫无感觉,如同心跳止住了一般。
屋里很暗,他睁大眼睛看去,女人一身浅蓝碎花短袖长裤躺在床上,一头海藻般的长发尽数铺在她后腰,面目虽是苍白的,盈盈眉眼c琼鼻小巧c琼浆似的脸皮,小腹上盖着一张半旧的毛巾毯,这不正是叫他日思夜想,牵肠挂肚也不曾忘记的姚雪么?
村子里的人性格大多温和忠厚,鲜有像阮氏这般泼辣的,姚雪还未从刚才的惊慌中反应过来,便抬眼就见到了那个人将阮氏收拾得不剩人色,脑子里“嗡”的一声,要不是脚上的伤,差点就滚下床铺。
梅胤望着姚雪,见她张着一张脸遽然发白,眼珠子也睁得滚圆,两只手把那张毛巾被拽得紧紧,咬着唇一字也说不出口,便也止住了脚步,把怀中抱着的小家伙放到凳子上,轻轻道:“坐着别动。”
两个小家伙乖乖的坐好,姚钧拉住妹妹的手,小声在她耳边道:“妹妹,妈咪不是叫我们不要哭鼻子嘛,可是妈咪自己哭鼻子了醢”
梅胤终于走近床榻,望着女人坠了串晶莹的泪珠在莹白的脸颊上,心蓦地发胀,又起了阵阵钝痛,转眸朝她底下的脚踝望去,那里已经肿了起来,上面敷着黑绿色的草药,再也无法忍受心中滋味,俯身双手小心绕过她的脚踝,一把将她抱在怀中,朝两个小家伙道:“小钧,拉住妹妹的手,跟爸爸妈咪一起回家。”
两个小家伙一听要跟爸爸回家,兴奋得大叫一声,嬉笑着手拉着手跟在了梅胤身后。
姚雪浑身僵硬得很,又兼心口有气,眼里酸涩,整个人被他抱起来时,那郁积在她胸口多年的痛苦愤懑叫她毫无预警失声哭了出来缇。
姚钧和姚岄听了,手拉着手慌忙跑到梅胤面前,拦住他的去路,姚钧仰头奶声奶气道:“爸爸,你快放下妈咪,妈咪哭了,是你吓着我妈咪了”
双手收紧怀中人,梅胤微微俯身朝两个小人轻笑道:“你们妈咪哭了,是因为爸爸跟妈咪好多年未见,才哭的我从前跟你们妈咪很要好的,又怎舍得吓她呢?”
姚钧歪头想了一下,没有做声,最后才奶声奶气问姚岄:“妹妹,爸爸说的是真的吗?”
姚岄一双乌黑的大眼滚了几下,有些犹豫:“我也不知,不如我们问问妈咪吧?”
“妈咪,你哭了,是不是爸爸欺负你了?”
姚雪胸口涨得厉害,又兼鼻翼里全是那个男人散发着的浓烈荷尔蒙的气息,才睁开眼,就见到他一瞬不瞬低头望着她瞧,那双在金丝眼镜里的眼眸哦,像一轮漩涡把她吸了去一般。
“没没有没有欺负我”
不忍叫她一双儿女失望,只好哽着嗓子巴巴道。
男人蓦然轻笑出声,“爸爸没骗你们,对不对?爸爸爱你们妈咪还来不及,又怎会欺负她呢?”
姚钧和姚岄到底还是小孩子,听他这么一说,又欢喜起来了,拉着手蹦蹦跳跳的往前走。
“哦,好哦,要跟爸爸回家哦”
见儿女们往前走了,梅胤才收起了脸上的笑意,牢牢抱住姚雪,紧得没能让她畅快的呼吸一口气,脸上还挂着几滴泪光涔涔的水珠,摇晃间,水珠的波动弄得脸颊瘙痒至极,偏生自己的手又被他牢牢按住了,一时竟难受得很,却又不得不咬着牙硬撑着。
男人似乎察觉到什么了,低头看了她一眼,眼光微动,瞧了眼正在前方相拥走着的儿女,闪过了一阵的静默。
突地,他俯身朝她脸上去,伸嘴轻轻吻掉那些令她难以忍耐的水珠。片刻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