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歌看着桌上这几个小菜,倒是清淡无比,心想这女子确实不同于旁人,换做其他嫔妃必定是一桌子的山珍海味。
他夹起一口凉拌笋丝,脆滑清爽。又舀了一勺芹菜豆腐牛肉羹,还真是鲜美绵柔!
不出一会便吃进了大半,他放下筷子,觉得自己许久没这样轻松满足过。
宇文歌还有很多折子要看,他用完了晚膳便回御书房了。为了躲避后宫,他已经许久没有回乾清宫看折子。
“陛下,夜里风大,把这个披上吧。”
说着,夕见便拿了一件银灰色貂绒斗篷给宇文歌披上。
“这是你的斗篷?”这斗篷十分短小,夕见用力拉了几下才勉勉强强遮住宇文歌宽阔的肩膀,他不禁觉得有些好笑。
夕见见状也是忍不住笑起来,她努力按耐着笑意,认真地说道,“虽是小了些,也还是要穿着的!”
宇文歌握了握她有些冰冷的小手,心里顿时暖暖的。
她在关心他,他很高兴。
夕见送走了宇文歌,一个人坐在桌前胡乱吃了几口,便望着窗外发呆。
等如风都收拾好,她仍旧呆坐在窗边。
“小姐,如风看得出,皇上心里很是欢喜你,你为何还是闷闷不乐?”如风见她今日对宇文歌很是温柔周到,以为她已经打开心结,现在见她又是一副怅然的样子,心里不免又担心起来。
“如风,你坐过来,陪我说说话。”夕见向她招招手。
如风搬了把圆凳坐到夕见旁边。
夜色很美。月光透过有些厚的云层,氤成好大一片迷离的光圈。
如风是赵孟吟安排在她身边的人,名义上如风是她的婢女兼保镖,照顾她的日常起居,其实她更加是赵孟吟的探子。夕见一举一动,如风都会如实禀告给赵孟吟,夕见有什么需要,也是靠如风向赵孟吟传话的。
起初,夕见对她很是抵触。日子久了,便觉得如风是个心底善良,而且十分聪慧的女子。尤其如风还大她两岁,夕见心里更多的把她当作姐姐一般。
这个如风却是也是个明白人,她知道这个元夕见从未拿她当作下人,甚至不许她称呼自己为“奴婢”,如风也自然而然把夕见当成妹妹,事事以她为先。
夕见不开心,如风心里也跟着难过。
“如风,你觉得皇上是真的喜欢我么?”
“那是自然。如风觉得陛下心里是真心喜欢小姐的。”
夕见听罢又转头望回窗外,思索许久,便道,“我有时也觉得皇上对我并非虚情假意。”
“即是这样,小姐又在担心什么?”
夕见叹了口气,“可是,他越是对我好,我心里越是难过。”
想到她进宫的目的,她就觉得自己无法坦然面对宇文歌,即便有时她也会情不自禁,可事后她总还是觉得自己不过逢场作戏。
她已经搞不清楚自己对他哪些是真,哪些是假。这心里头的折磨比身体上的折磨痛苦千倍万倍。
如果那时的自己知道进宫这条路这样艰难,还会如此决绝嘛?
三年前,她才十三岁,目睹了父母亲人的惨死,那简直是人间地狱!皎洁的月光将万物批了一层银霜,一具具尸体就倒在血泊之中,空气中弥漫着血腥的味道。
她不知在假山中藏了多久,只觉得外面没了任何声响,才跌跌撞撞跑了出来。
周围死一样的沉寂,只听见自己踏在血水中“啪啪”的脚步声。
她泪水糊了双眼,刚要“哇”地一声痛哭,却被一个人从身后捂住了嘴。
她惊恐万分,挣扎着,却逃不出他有力的臂膀。
“别出声,小心再把他们引来了!”一个男子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