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老天都封了回头路了。”蝉玉下了马车,出来透口气,千朔的酒壶也空了,雪越下越大,人也更触景生情,眼见就是城门口了,再往里就生死未卜了。
“你信不过我?”千朔都答应保她全身而退,还这么矫情,让千朔十分不满。不是信不过,而是怎么回来,大雪漫漫,总不能腿着走回去,蝉玉没有回他上一个问题,反而计上心头:“前面路途不远,我们走过去便是,断不能赔了夫人又折兵,白白献了马匹去。”千朔下马,两个人绕过一片林子,做了标记,把车马藏了起来,蝉玉取了素色毯子给马匹遮住,以挡风雪,想来也用不上多久,就能回来。蝉玉看着车上的这些个旌节,礼崩乐坏,仪制已经溃败,只有节度使才能用的礼节,赵王竟然给自己备上了,还真是做足了颜面,只是梁军未必肯看,于是只是顺手抄了个节杖,带上信符,回到官道:“走吧,进城!”比起人而言,千朔更心疼马,这大雪天拴在这,又不知主人何时才能回来,若不是蝉玉还记得给披上素毯,还不冻坏了,这女子,看似大大咧咧,实则还是粗中有细的。
“大人,已经查明,那名侍从正是退隐江湖的洛千朔。”一黑衣人跪拜在地,原来,属于王镕的刺客,早已暗地遵从于李宏规,折了一队的人,李宏规心里比王镕更难受:“洛千朔是什么人。”那黑衣人正要禀报,李宏规摆手不想听:“不论他是什么来头,挡了我们的路,就要收拾掉。”黑衣人皱眉,想杀掉洛千朔,太难,李宏规大骂愚蠢:“好虎架不住群狼,你多动动脑子,不要什么事都要我来教。”黑衣人称是:“另外我们的人传来飞函,看见朱否和洛千朔藏了车马,进入城门,现下该怎么做,只等大人示下。”李宏规咬了咬牙根:“藏了车马这是还有后手,哼你过来”黑衣人立刻附耳上去
王景仁命人把蝉玉和千朔带到会茶厅,四周尽是收藏的好茶,一角放着茶具与烧着的井水,下人们都退了下去,独留了蝉玉和千朔,千朔喜欢饮酒,不喜饮茶,但觉得奇怪:“竟不留一个人?”也许这才好杀人吧,可为什么要带到这地方来呢。“这么久了,这王景仁还是不召见,谱可真不小。”千朔在会茶厅坐着,约摸着也过了个把时辰,一点动静都没有,也是无聊,见着水都烧干了,于是走过去填满,又重新烧了一壶,捻了点茶给蝉玉倒上,蝉玉看着这茶,还真是不敢喝:“这有什么奇怪,本来咱们这趟都多余,人家不见才是常理。”
千朔耳聪目明,眼见着外面的兵士,一层接着一层的加重,看来,是要在此结果了他们二人了:“下毒不好吗,非要动刀。”蝉玉端起茶,眼眉一挑:“你倒还挑拣起死法来了。”千朔也觉得有趣,看蝉玉不喝茶还以为她嫌弃自己不会泡茶,也是,自己本就不会泡茶:“喝吧,茶具我都看过了,没问题,我只是觉得,动刀是最低级的。”
“来的时候,我就听闻此次王景仁是不听诏令而攻镇州的,连朱全忠的话都不听,还会听你我的?”蝉玉把茶一扬,溅了一地,全都是泡沫,千朔大惊,差点自己就喝了:“那茶叶,可是是我放的,茶具我也都看过了。”这种伎俩,蝉玉久在吴宫早就知道,王景仁也是杨吴的人,只不过后才投靠朱温,所用权谋,不过如此:“果然还是先下了毒。”千朔不知如何辩白,可蝉玉却并没有质疑他的意思:“他们在朱砂的茶壶盖上涂了无色无味的毒,是看不出来的,茶水遇热触碰到壶盖,又滴回壶里。”千朔四下环看:“让我们自己杀了自己的‘断肠茶’。”
“其实我也只是略读过《茶经》,但我知道王景仁是庐州人,素来只喝祁门红茶,不喝别的,祁门红茶是旁的地方都没有的,可你看这里的茶,都是为你我特意准备的生茶,生茶性猛,他完全可以说我们喝茶无度,死于茶醉,到时候就算晋王出师讨伐,他也有理可依。”蝉玉说话的功夫,外面的脚步声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