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湛本正想说话,却发觉宋弥尔凝视着那宫人一语不发,身边的沈湛紧了紧广袖下握着的宋弥尔的手,小声询道,“梓潼?”
宋弥尔回握了沈湛的手一下,见清和正在柔贵姬处为她换茶,便朝立在沈湛身边的安晋道:“烦请安大监为本宫寻些纸笔来。”
立着正神游的安晋听到有人喊自己的名字,下意识地先躬了身,反应过来原来是皇后叫的他,立马将头埋得更低,口中连连道“不敢,不敢”,继而又悄悄抬眼瞅了瞅沈湛,见他也目视着自己,眼中带了催促,便立马打了个千转身朝侧殿走去。
不多时,安晋便呈来了纸笔,宋弥尔抬起下颚点了点跪在下首的那个宫人,“你写两个字给本宫看看,不会写字便划两笔也行。”
那宫人不明所以,抬首望了望递给他纸笔的安晋,战战兢兢地从安晋手中接过了笔。
宋弥尔见他左手执笔,写了一个“杨”字,虽然字形歪歪倒倒,写得不好,但书写时手上动作甚为流畅,横撇竖捺转折得都十分顺利,显然是用惯了左手的人。
宋弥尔的呼吸徒然加重了一分,“果然是你!”
一旁的沈湛心头默默擦了一滴汗去:还好安晋精明真找了个左撇子,待会得好好赏他一番。
经过了确认,宋弥尔看向罗茜的目光中便带了几分厉色,宋弥尔刚刚及笄,五官还没有长开,在座的妃嫔们都比她大上那么两三岁,比起她们,宋弥尔便更像是一个小孩子,平日里看着就是娇娇软软好欺负的样子,此时她眼含厉色朝茜贵姬看去,不但没有让茜贵姬因为害怕而畏缩,反而激出了她的心思。
凭着一个自己不认识的奴才满口胡言就想给自己定罪,罗茜当然不会愿意,可是陛下不言,贵妃仗势,自己今日怕是不死也要打入冷宫了!不过陛下刚刚登基,顾着朝中局势,自己或是不会死了。即使是不死,也是要去冷宫吃苦日子的,不管怎么说,自己不好过,也不能让别人好过!
想到这里,这茜贵姬本已是怕得糊涂,如今更是在这糊涂之下恶向胆边生,她奋力挣脱着压着她的长侍,使劲朝宝座的方向拽了几步,一个响亮的头就朝着宋弥尔磕了下去,出声清亮,在座的人都听得一清二楚,“皇后娘娘,妾是被人冤枉的啊!再给妾妃几个胆子,妾也不敢去谋害娘娘您的宫人!娘娘可不能凭这长侍的几句话就治了妾的罪!妾虽愚鲁,但却总好过有些人佛口蛇心,可不能让那人趁着娘娘年纪小而蒙蔽娘娘啊!”
“放肆!”
沈湛一个茶盏便朝茜贵姬砸了过去,正巧中了额头,茜贵姬的额角顿时流血不止。
茜贵姬不知道,原本是想拖人下水的举动,却硬生生地将自己拉入了死亡的深渊。
沈湛本想着早早结案,让此事平息,他于朝中必会有一番大的动作,而此时却并不是揭开君臣之间龃龉这块遮羞布的时候,更不能打草惊蛇,要向朝臣示弱,就得让那些老臣们失去警惕之心,认为自己是一个糊涂的,好掌控的皇帝。
此番动静,便是一个示弱的时机,操作得当,便可以好好利用一番。
却不想这茜贵姬在最后关头出言挑拨。
自己此番动作,本就是借了柳疏星的手和袁晚游父亲兄长在朝中的势,压一压宋家在朝中的势,但这种事情不能明着说,而茜贵姬方才那一番话,却生生地将自己逼迫住了,宋家与柳家,自己并不能明着倒向那一边,故茜贵姬话出口,自己便怒火中烧,像是被说中了心事。
沈湛心头甚怒,原本想将茜贵姬赐入冷宫,如今却是改了主意。但他确是不知,自己这怒,还有茜贵姬公然对皇后宋弥尔不敬之怒,对宋弥尔从别人口中知道柳疏星是仗了自己的势而感到不满,更害怕宋弥尔觉得自己是在纵着柳疏星!至于柳疏星是怎么想,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