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颜巽差点被吓死的当口,沈谦正在做着他目前最重要的事。
昨天晚上回到西溪时,沈谦何尝不像沈清直那样在某些事的刺激之下满心峥嵘,所以匆匆向沈迈汇报了些情况回到家里以后,他虽然很累,但还是撑着架打开了自己房间里的那口大箱。
那箱子里装的全部都是书。虽然沈谦以前是傻子,但对秦氏来说,那些书却是儿子的命,所以当初被赶出家的时候,秦氏几乎什么要求都没提,只是千祈万求的请沈迈一定要把这箱子书搬来。
看到儿子蹲在书箱前神情专注的翻检,在门口悄悄向里看的秦氏只剩下了抿着嘴偷笑。这两个多月来沈谦重病缠身,将近两个月都是只能躺在床上,前一个月越养越瘦几乎到了朝不保夕的境地,哪还能读哪门子书。后来虽然神奇般的好了,而且仅仅只过了不到一个月就能下地行走,但这孩子仿佛完全忘了以前的唯一爱好,从来就没拿正眼看过那口箱子。
不过儿子的身体终究比什么书本都重要,秦氏虽然忧心忡忡,但在沈谦还没有完全恢复健康之前却是如何也不敢提这事的,所以今天见他终于再次想起了那些曾经唯一的“老朋友”,心下实在是无限安慰,不但自己绝不进去打搅,就连金玲也被她勒令不许发出动静,以免影响沈谦读书。
然而秦氏猜得出开头,却如何也猜不出结尾。此时蹲在书箱前的沈谦满心里并不是对知识的无限虔诚,反而是……无限震惊。
震惊来源于前身那堪称恐怖的记忆力。宋朝科举依然还是素质教育,追求孔子六艺齐身的实用大贤之道,别说读书世家的精英教育,就连向整个社会有志有识者几乎全面开放的各级官学,所教授内容都不仅仅局限于科举范围之内,不但经史子集皆有,甚至还包括兵学、算学、水利、农田、历法等等。
具体到沈谦,因为他三岁之前表现出来的无比聪慧,沈逋从一开始就是按照致用大贤的要求来规范儿子的,虽然很快沈谦就一病而傻,但沈逋不甘心之下依然不改其道,所以这十几年积累下来的那满满一箱子书可谓无所不包、无所不有,不但经史子集、十家九流、历代诗词歌赋几无差漏,就连稗官野史、前唐传奇,甚至最老版的《周脾算经》都有。数百本各色书籍整整齐齐地码放在半人多高的大箱子之中,光那种视觉冲击力就足够震撼了。
然而这也就是视觉冲击罢了,当怀着满腹虔诚翻开那些书的时候,沈谦却是大跌眼镜。没办法,前身留给他的知识库实在太过完整清晰了。以至于他翻开最上边一本《谷梁传》看到第一个字的时候,后边的内容居然接着就像潮水一样涌入了他的脑海,害得他连追看都来不及,而且竟然是一字不差。
到了后来他渐渐适应了这种感觉,甚至达到了看到一册书的书名,里边的内容接着就像影印一样一页一页出现了在了他的脑海里,就连哪里有污损,哪里有黑点儿都清晰异常。而当他在震撼之下将目光从书箱里挪开时,更多的记忆依然源源不断的涌来,而那些内容的承载之物——书籍并不在这口书箱之中,如果没有想错的话,应该是留在了自己从来没去过的那个家的书房之中吧。
这种情况之下,沈谦还能再做什么?对,写字。前身的记忆就像永封性仓库一样只进不出,但是要表达出来却绝无可能。然而这一次他又错了,当他“无师自通”地磨好墨提起毛笔点在纸上时,一笔行云流水的行楷瞬间印入眼帘,或许这才是前身在老爹沈逋变态一般的坚持之下表露出来的真正性格……
第二天那箱书又没了出头之日,虽然沈谦有可能在需要时去打开一下箱盖,但要想再恢复到原先天天箱口大开的时代已经绝无可能。
今天是徐老太君头七的第六天,一大早秦氏就带着金玲轮最后一班跪灵去了。沈谦昨天晚上得知秦觏去给他一个李姓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