间鼓乐不断,不像待战之城,倒似那灶上的热水一般,热气腾腾的。
各部紧锣密鼓准备打持久的守城之战,刚刚才从黄龙府讨回来的孟建回到汴京,还没来得及到御史台衙门报到,便被吏部一直文书派去了户部做老本行。翰林巷除了各房守屋子的仆妇杂役,几乎是空府一座。三房的程氏带着七娘c林氏也都南下苏州去了,偏偏苏州就在造反起事的两浙路,如今南北断了音讯,也不见有仆从来信。宫里的孟在和九娘知道他归来,也只送来书信一封,简短说了说近日发生的要事,请他勿忧心,带领部曲守好家里即可。
孟建长吁短叹地去了两日衙门,忙得不可开交,这日回到翰林巷,却见角门旁停了一溜的车马,不少仆妇部曲正从马车上往下搬运许多大箱子。一旁在伞下叉着腰挺着微微隆起的小腹的娘子,却是程氏。
看到孟建傻乎乎地站在门口呆呆看着自己,程氏瞪了他一眼:“看什么看?没看过有身孕的女子么?”
林氏捧着托盘从角门里从匆匆出来,竟没留意到孟建,只大声道:“娘子喝杯茶先,莫要中了暑气,明日还要进宫觐见娘娘呢。咿,郎君回来了?老夫人在翠微堂和说话呢。”
孟建奔上前,不敢置信地摸了摸程氏的小腹:“几时有的?几个月了?怎么不曾写信告诉我?”转而他连连跺足,看看周围的仆妇,压低了声音道:“你们回来做什么!京城马上就要打仗了!”
程氏扶着他的手臂慢慢上了肩舆,看了看天:“天要下雨,娘要嫁人,你拦得住?到处在打仗。咱们的娘倒不要嫁人,就要返京,做媳妇的能怎么办?”她没好气地道:“你不知道两浙路造反了吗?听说杭州太守不肯谋反,带着一些禁军和叛军打仗,血流成河。要不是二郎特地绕道苏州把我们接回来,我们恐怕就要苏州等着被烧杀掳掠了。”
孟建目瞪口呆,心慌得不行,喃喃问道:“九郎十郎十一郎呢?还有阿姗在哪里?都回来了吗?你们明日就去应天府躲一躲。”
程氏叹道:“六月里,眉州来信说我娘身子不好了,我那时候胎相不稳,便让七娘去眉州略尽心意。你那两个宝贝儿子,耐不住被大郎天天拘在族学里念书,死乞白赖地也要跟着去拜见外婆外翁,我想着他们三个一路上好有个照应,便让梅姑带着他们去了。十一郎担心阿妧,跟着回来了。”她叹了口气:“躲能躲到哪里?娘说得对,乱世里,哪里都不太平,苏州至少有大郎安排得还算妥当,这边孟氏一族老的老,小的小娘还是放心不下。”
最放心不下的还是阿婵,也许还有三分是挂念阿妧。程氏这话没说出口。
到了翠微堂,梁老夫人略有疲乏之色,正和杜氏在细细询问二房为何都去了洛阳一事,见到孟建程氏等人来了,倒精神一振,受了他们的礼,仔细端详了孟建一番:“三郎清减了不少,听说你跟着燕王殿下一路北上,做了惊天动地的大事,真是祖宗保佑,家门有幸。”
孟建在左上首坐定后,心里颇有些不自在,只笑着谦虚了几句,又挖空心思把两位兄长的现状说了。梁老夫人见他对阿婵和阿妧所知甚少,因入宫觐见的折子一入城就已经遣人递上去了,倒也不着急。
听了孟建小心翼翼地提起躲避战祸的话,梁老夫人摩挲着手中的数珠,淡然笑道:“我孟家岂有贪生怕死和附和篡位逆党之人。太皇太后病得厉害,被人蒙蔽或挟持也不奇怪。可那人要利用我孙女和我孟氏千年来的清白名声,却万万不能。”
她看向杜氏:“阿程是没法子被迫跟着回了汴京,你呢?”
向来温和少语的杜氏笑道:“郎君和儿子都在这里,我一介妇人怕什么?娘莫非忘了,媳妇还有两把压箱底的宝剑能唬人呢。”
程氏笑道:“大嫂可别小气,记得分给我一把。我眉州阿程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