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丈双掌合十:“施主还是畏惧了。”
晏笈阴狠地盯着方丈,霍然拔刀,刀尖戳上了方丈眉心:“老东西,就凭你,也敢吓我!佛祖?呵,你们寺都敢接亡命之徒的香油钱,敢给他们念经赐福,我在寺里杀几个人,又算得来了什么!”
刀尖戳破了方丈的眉心油皮,只要再往里一丝,就能见血,方丈却面色丝毫不变,好像面前完全没有一把曾经掠夺过千万人性命的杀戮之刀。
“未戒他六根不净,贪财c易怒c莽撞c妄言,老衲为他赐禅之时便多次提醒,如不改正,终会因此遭难。未戒之死,虽是施主下手,也是他咎由自取。”
方丈又念了一句阿弥陀佛,晏笈只是冷笑,方丈见他丝毫没有悔改之意,终是长叹一声:“施主命格孤奇,此生所造一切之因,来生必会有一切之果,若不悔改,必将受六道之苦。”
“来世?来世可还会有记忆?可还能与她再续前缘?”
“不能。”
“那便是了!”晏笈狂妄大笑,“那我管他来世如何!只要此生过得畅快随意,哪管他死后洪水滔天!”
方丈静静道:“施主不惧来世,可那位女施主,施主不怕她死后被打入阿鼻地狱,受尽万千苦难么?”
晏笈骤然逼近,手中刀戳破了方丈眉心,一缕鲜血留下来,他森然道:“老东西,我说了你不要逼我!”
方丈道:“施主,不如你我各退一步,老衲提个建议,你看如何?”
“你这老秃驴还想留什么遗言?”
“有关车中女施主。”
方丈一句话镇住了准备杀人的晏笈,“小女施主今日受惊,只怕回去后也是梦魇不得出,大病一场还是小事,只恐日后难逃阴影,此后数十年也不得安生。”
晏笈沉默。
方丈微微合眸,合十念了句,“若施主就此收手,勿要屠戮满寺,老衲愿舍去毕生修为,为女施主养神安魂,以身代替这些恶因孽果。”
晏笈没想到这和尚能做到这种程度,以他的修为,自然看得出这老东西其实也是一代武学高手,已然是先天之境巅峰的水准,内力雄厚,和他不相上下。
但是自己内功修的是《天魔幽卷》,招式更是十几年杀人练出,真要是动手,这和尚根本打不过他。
“施主顾虑,老衲皆知。今日所发生一切,老衲只做不晓得,也定要让全寺人打闭口禅,绝不对外透露一个字。”
“你倒是还真舍得,将一身内力尽数度给她,那你可就功力全废了。”他忍不住道。
方丈淡淡道:“佛祖曾割肉喂鹰c舍身饲,老衲以一人之身,救此一寺,又何有何怨?时辰不早,还是施主早作决定吧。”
晏笈沉默了,现在倒是这和尚逼他做决定,他哪里曾沦落到如此被动地下场!
若是平时,少不得直接拔刀砍人,然而这老东西说话句句在理,直戳他心窝。
他自己是不怕报应天谴,可又哪里敢拿姜苗苗来赌!
心中纠结翻滚,好似翻腾的浪,击打礁石,溅起破碎的浪花。
天也昏暗,映得海水如墨,海浪之下,海底幽静。
“便按,你说的做。”他终于缓缓应下。
五月的天气,齐京的傍晚还是有些凉意,马车缓缓往京城行驶着,车里温度适宜,晏笈还是取了薄丝毯给姜苗苗盖上。
她在昏睡,小脸有些发白,但是之前那股惧怕痛苦已经消散,贝齿无意识咬着樱唇,有点楚楚可怜的感觉。
其实晏笈知道,这孩子并不像现在表现出来的这么脆弱,平日里她张牙舞爪嚣张跋扈的样子他也不是没见过。
然而今天的一切对她刺激还是太大,一昏过去,潜意思便让她迫不及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