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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下这个怀揣新思想的郭嵩焘无疑是破天荒一般的。

    郭嵩焘微笑着连连摆手,道:“城王殿下足不出户即能察四方之事,您的造诣我郭某人是诚心敬佩。当年您把我们打得落花流水,我和涤公都对您是恨之入骨呢!”

    我直奔主题问道:“先生是如何发觉中外之差别在于制度的?”

    郭嵩焘道:“郭某远居海外一年多,这些时日里我是说洋文穿洋袍做洋事,和我同去的几位都觉得不成体统骂我忘本。现在想想要是当初就范于他们,郭某恐怕不会有今天的认识。”

    我和郭嵩焘的谈话进行得十分顺利,我们两位仿佛旧友重逢一般,侃侃相谈。郭嵩焘介绍了他在西方的种种传奇经历,他去剑桥大学听过课,在白金汉宫拜见过女王,在柏金宫殿欣赏音乐会,同时他还参观了水晶宫世博馆和南安普顿的造船厂等地,郭嵩焘这家伙甚至看过足球比赛。

    郭嵩焘的言行让我更觉他脱离了这个时代,而事实上郭嵩焘也确实为此而承受着煎熬,同行的伙伴视其为异端,公然骂他“汉奸”与他决裂。曾国藩也两次写信给他让他“适可而止懂得自重”。被孤立的郭嵩焘身心憔悴满面苍颜,说到苦楚之处郭嵩焘不禁老泪纵横。他看懂了世界,但世界中却无人看懂他。

    此番会面郭嵩焘备受感动,他将我视为知音,表态愿就改革问题效犬马之劳。

    我们长谈了一整天,我知道郭嵩焘正是我需要的人,我决定以他为核心组建一个“改革委员会”,力争通过平和的手段推动制度的发展。但一个郭嵩焘显然不够,我决定拟定一份改革委员会的名单,先对我旗下掌管各实业的领头人物进行教育,提升他们的见识,再由他们利用手中的资源从根本上推行改革。

    委员会召集了商税改革的负责人席正甫c掌管武汉工业的唐廷枢c督办江西洋务的陈宝箴c报纸新闻业的负责人王韬c主持武汉大学的华蘅芳等,这些人从事实业多年对于西方思想接触较多,对于西化改革也都表态赞成,我明白这次改革必将以他们为主力军。

    同时按照郭嵩焘的意思,我又专程拨款建立了研习西方文化的“同文馆”和“洋务衙门”,前者负责教授外文c翻译西方著作传播西方思想,后者负责与西方国家进行沟通。我将他们命名为“国际关系学院”和“外交部”,分属城殿政府管理,由郭嵩焘任学院主持兼外交部长。同时郭嵩焘还身兼改革委员会的委员长,负责带领委员会成员制定具体的改革策略。

    郭嵩焘的身份称得上湘军元老,他亲自出马加入我的阵营可谓一记重磅新闻。然而次日的报纸头版上却并列刊登了另一则重要新闻——湘军领袖胡林翼病逝于襄阳。此条新闻读之令人感慨万千,一个湖南人来了另一个湖南人却去了。

    据悉胡林翼去世的原因是突然复发的肝病,只不过在此之前他已病入膏肓连续咯血达一周,因而新闻记者们几乎是提前写好了稿子坐等到今天发布。我敏感地察觉到,胡林翼的死对于鄂北局势很可能引发连锁反应,于是我立即手书一封传令江北驻扎的谭体元所部第四军进入戒备状态。

    胡林翼曾在我手下任职,后向北叛逃与他的结拜兄弟鲍超占据襄阳府城,湖南的湘军主力被歼灭后,他们便在襄阳打起了“湘军继承人”的大旗,凭借胡林翼在两湖地区的影响力他们很快聚拢了一支数万人的队伍,控制着襄阳c勋阳境内的十多个县城,割据一方。这帮人不但不听清廷调遣,反而自行征收税款钱粮。

    为了防止胡林翼鲍超造反,清廷调遣多隆阿部进驻勋阳进行监视。据说多隆阿和鲍超矛盾很深,但和胡林翼却私交甚笃,因而半年多时间里多隆阿始终闭上一只眼按兵不动。

    鄂北微妙而脆弱的局势会因此被打破吗?没有了胡林翼做盾牌,鲍超的“霆军”又将倒向何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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