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针,她就必然忘记所有。包括昨晚她所经历的所有。”
阿谷一凛。他的眼神中尽是明了,看来自己昨晚见过这个女人的事情他已经知道了。甚至她来山堂的目的,她和这个昏迷女人之间的关系阿谷低下头,假装继续观察那枚莲花针,心里却不禁想起昨晚,她从未想过在她以为这个迟迟不敢相认的姐姐即将远嫁,永远离开她的时候,冥冥之中有什么东西让自己见到了她。如果她们没有在这个女人出嫁的前一晚见那一面,或许现在的局面,会是完全不同的吧。
一场嘈杂过后,阿谷终于弄清了大致的来龙去脉。这场出乎所有人意料的和亲最后变成了一场刺杀。山堂的人们纷纷在低声议论新娘是如何在喜堂上对那个主持婚礼仪式、即将成为她的父亲的人突然出手,却并未逃走,而是放弃一切抵抗,一身不吭的接了新郎一掌。而这个年轻的新郎居然立刻背叛了自己的同伴,抱起昏迷的新娘纵身上马,在寥寥数名原本是送亲队伍的梵铃好手护送下,杀出一条血路,一路穿过试图抢下这个女人、为他父亲报仇的学生设下的重重障碍。黑夜过去,天即将亮起来的时候,这个浑身浴血的年轻人一路闯上山堂,将怀中的女人交给床榻前的这个男人,而后转身,面向随后而至的教众们,不发一语。年轻的新郎缓步走到教众群中,立刻有几个年长的长老上前,似乎在他身上卸去了什么东西,那个新郎的身体几乎脱力地摇晃了几下,最后离去前,他缓缓抬手,摘掉了头上的黑色发箍,扔在地上。一头黑发在冬日清晨的寒风中凌乱地飞舞着。离去前他最后回头看了一眼山堂大屋前怀抱着他的新娘的男人,笑了笑。
山堂的人们极尽崇拜的一遍遍回味、分析着那个女人最后一击的身手,赞叹着天罗之术在她手里如同艺术一般的出神入化。他们唯一没有谈及,也不会谈及的是,那个年轻的新郎,和抱走新娘的少主,有着相同的脸。仿佛他们已经忘记自己见过那个新郎的脸。
忘记一个人。阿谷想,这是多么明智的自保方式。如果姐姐真的就要忘记之前所有的一切,忘记所有的人,那将是她们这些牢笼缚网中苦苦挣扎的人们的福气吧。起码她不会被当成一个擅自行动导致盟约破裂的杀手,被这所大屋的神秘主人处理掉。那个新郎真的爱她,为了救下他原本不会天罗接受的新娘,他狠心将她打成重伤。
阿谷忽然觉得很难过,那个新郎这么爱她的姐姐,但她们却不能在一起。她抬起头来,问道:“我能帮什么忙呢。”
阿谷躺在那个昏迷的女人的身边,仰头看着那个男人捏着一枚极细的银针刺入自己的右腕,滴入一枚小小的玉白色碗中。血丝在碗里缓缓蜿蜒,像一条孤单无聊的小鱼。男人又用针在那个女人的胸口细细的血水中浸了浸,拿起来慢慢滴入碗里。两丝红色缠绕在一起,合二为一。男人指尖不知放了什么,清脆一捻,一粒蓝色的火焰便蹦进了碗里,血水开始燃烧,透出一股蚀骨的香。四周的烛火全部灭掉,只剩那碗里跳动的蓝色火光,男人隐藏在光影明灭后模糊的脸,和那阵弥散开来的香气。
那人只嘱咐给自己一遍,不徐不缓,在阿谷听来,却有万钧之重。
“你会看到一些人,其中有你的姐姐,她被困在自己的梦境里,在她的神思被秘术吞噬之前,把她带出来,这样我们才能救醒她。这个不难,你只要找到她,握住她的手就好了。开始可能会有一些阻碍,但你是个聪明的孩子,会有办法应付。记住这只是梦境,无论看到什么都不要害怕。”那个声音顿了顿,略带迟疑,低沉地说:“如果,你还会看到什么,记下来,我需要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才能安排下一步的治疗。”那人似乎俯下身来,抚了抚她的头发,“机灵点儿,小心点儿,带她回来。”
所有的声音,所有的画面,所有的感觉都消失不见。阿谷忽然感觉很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