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元帝沉住气环顾众人,最后将视线停在了韩晔身上:“落驸马,此事,你怎么看?”
韩晔抬起头,面色无辜地出列,又无能为力似的低下头去,回应道:“回禀父皇,臣已经多年不曾回过北郡府,对北疆战事和民生常态一无所知,父亲也数月不曾来过书信了……臣无能,尚未想到合适的对策,不能解父皇之忧,实在惭愧。”
韩晔的言行举止向来无可挑剔,这番话说下来,景元帝也再不能指望他,这时,户部侍郎戴汝良出列道:“陛下,去年年末至今年开春各地皆有旱情,与青幽蓟三州相连的河东平原麦子正在收割,江南的水稻还未成熟,岭南路远,也救不了急,而且各地粮仓的陈粮想必也所剩无多了,突厥人选这个时候南下……十分狡猾。”
“朕是要你们想对策,不是让你们告诉朕突厥人有多狡猾,情况有多危急!”景元帝大怒。
群臣再次静默无声。
等到下了朝,朝臣从太和殿出来,多数还在唉声叹气地想着对策,被杨弘怒骂了的黎国舅也默不吭声,捋一捋他那稀疏的小胡子,神情苦恼异常。黎戍跟在他老子后头没敢开腔,他不懂什么国家大事战场粮草,只是心里头冒出来一想法——司徒赫那小子去了大西北,虽说他是英勇无匹一个顶十个吧,但要是十天半个月不给他饭吃,他小子不就玩完了么?
呸,才想完,立刻抽了自己一个嘴巴,呸呸呸,尽想些不吉利的,要是前线真没吃的,他黎戍就是驮也要给他驮几袋子口粮去,稻子麦子玉米五谷杂粮样样齐全,哪能让赫将军饿着……
墨誉瞧见他父亲神色凝重,似乎心不在焉,这几日都是,连去前院请安陪他用膳,也好像没什么情绪。对国家来说,陛下说了算,可对一个大家族来说,父亲才是一家之主,任何的流言蜚语正室侧室长子庶子的争论都没有用,只有得到父亲的认可,才算有了倚仗。本想上前去问问,奈何今日是双日,该去宫中为七皇子讲课,墨誉只好忍着,随来迎他的小太监一道往七皇子的住处去了。
韩晔上了马,晨起的太阳照在他背后,将人和马的影子都拉得老长,他惯常面无表情的脸上有了些微不易察觉的笑意,两只老狐狸的多年恩怨,只能用战事来比拼么?若仔细看,他深不见底的星目染了浓浓哀伤,那抹笑也渐渐发苦,如果北郡府真的得偿所愿,他又怎么可能活着离开盛京?父亲有那么多儿子,少了他一人,太无关紧要了……
“落驸马,武状元一案有了点线索!”刑部尚书刘显成叫住韩晔道。
“哦?”韩晔转过头,神情瞬间凝重,深蹙的眉一直不曾舒展开来。
“是啊,昨夜审讯那些被关押的举子,有人指控说,武状元遇害当夜,有两人去过那间客栈,且找武状元说过话,还曾一起喝了酒……”刘显成将得到的消息一五一十地都对韩晔说了。
韩晔早翻身下了马,与刘显成对站着,其实,他并没听清刘显成说什么,太阳从他的右眼处直射过来,晃得他有些晕眩,他从那光晕里看到林岑之含泪的死不瞑目的眼睛,还有,他最深爱的女孩含恨瞪向他的那双明眸……他的手不自觉便在袖中握得死紧,抠得掌心刺痛,凶手就在这里,还需要什么线索?
耳边的声音忽然都停了,韩晔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向对面的人扯开一个浅淡笑意,应道:“好,我随刘大人去看看。”
袖中紧握的手又一点一点松开,他迈出的脚步比谁都踏得稳实,韩晔,这就是你的路,无论如何,你得往前走,一停下来,就前功尽弃了。
……
“老爷,老爷!不好了!”
左相处理好政务乘轿子回府,走到半道上轿子被人拦了,左相听出是管家的声音,掀开轿帘恼火地斥道:“叫什么叫?这青天白日大街上的,成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