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耳边那个夜晚里即便被棉被紧紧地蒙蔽着,仍旧能够听闻到狂风吹卷着钻耳般的响动。而即便我将被窝盖得严实,但屋中冰冻的情景依然是无法改观,而且严冷继续将我侵透,很快冻得我上身冰凉。我忍不住几番翻转身躯,试图使自己冰凉的身躯回暖一些,却发现无比困难。我每一个翻转,都很快又变得冰冻如僵。我不得不一次次地努力奋力翻转身躯,不停地翻转运动,才能隐约里驱走一丝的寒意。但事实上,我那个半夜里越发清醒地发现,我的那一番努力对于解除天寒地冻的侵袭,根本就是无济于事一样。而且,那种冰冻的惨烈甚至在更加极速,更加无情地加剧!我被冻到满身上下摸哪儿哪儿凉,觉哪儿哪儿痛的难忍之刻,我全身使力奋力地翻转跳下床去,踩着屋底积存很厚了的沙沙落雪,亦跑亦滑地冲近到窗口位置,被冰风席卷着扑打着面孔,我眼睛都被吹冻得打不开,手臂摸住窗扇奋力好几回,脚底滑动好几次,才终于艰难地将窗户给关紧,闭严。之后,我又一次连蹦带蹿地跳回床顶,捂上其实并没有多厚的被窝,再一次紧紧地蜷缩,蜷曲身子,在床顶来回不停地打转,翻滚着给身子添暖。在我努力到筋疲力尽的时候,我稍微平静下去之后,我的耳旁又响烈起外面狂风暴雪呼啸吹洒的雄壮响声。我连喘着口气,紧裹着身躯,我依然冷得有点措手不及。
我能猜测得出,在那样的时刻里,庞城主他一定是忧伤满面的,他一定是愁郁不欢的,虽然我不清楚那漫漫黑夜,狂风烈雪弥盖的天地世界里庞城主他究竟身在何处。
我在被冻得坐卧不宁之下,被冻得满身寒疼之下,我能深深地感觉到,整座偌大的沽园城中所有的城民百姓一定都是跟我一样,被严冷侵得彻骨不眠的。而猛然间一刻,我想到满城黎民百姓的一霎,我忽然间就没忍住随着思绪的牵动萦绕思连到北方阔大盛情园中那些貌美如花的城夫人女子们。我冷不丁地一阵寒惊!
我忽然间就有些失觉,失去了自我的知觉,满脑海里千塞万扯的都是白日里所见的那些稳立在冰水雪泥里面被冻得满身紫红的佳丽。我不知道她们那一时是不是还在盛情园的园野里,我倾耳专注地听辨了好一会儿,却也没有听闻到那些佳丽们传去的任何呼声,喊声,叫声,苦声。我当时就忍不住突然间害怕了,恐慌,甚至察觉到自己满身上下出了冷汗一样。我都不明白,我也不是有心的,也不是刻意的,我在联想到屋外可能还存在着的佳丽们人群的时候,我就有些忘记了自我的知觉!我忽然
间就感觉不到自己的冷了,感受不到自己满身的冻疼。我感觉自己满身上下火辣辣地麻,辣地麻,很温暖了一样。
相比于可能依旧站立在风雪天地里面的众多城夫人女子们,我简直是幸福到不亦乐乎了。我随后联想到她们白天里整条下腿都被浸泡在冰水里面的情景,我又联想到天寒地冻的境况,我一下子就有些心乱不宁。我忍受着满身辣的感觉缓慢地躺下身子,很安静很安静地躺在床顶,努力使自己不做动弹。我就又听到外面响烈疯狂的暴雪呼啸声。
我都不知道那个庞城主那时候是怎么想的,我也不明白他能不能顾及园中那些城夫人们的感受。我突然就觉得,跟随庞城主的女人们很苦很苦。
我出于对那些城夫人女子们的怜悯,我那时候变得非常讨厌庞城主。我回想到隔壁盛情园楼阁中发生过的众多女子厮打残杀情景,悲惨场景,我眼前浮现出那些死伤满地的不堪入目画面,重现着鲜血淋漓的画面,我再次联想到后方满园中站立着的城夫人女子们,我突然间变得惊恐至极。我害怕我所居住的盛情园楼阁之中会变成一座坟场,一个躺满尸骨的场地,在次日的清晨。
我越想越担心,越想越不安,越想越思绪联翩!趁着屋外门窗透进的楼廊廊顶悬挂而下的灯笼红光闪耀,我就怎么也在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