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楚泠月回到翰林街自家小院,未进屋门,已听到房中有人轻轻抿茶,嘴角一挑,心道,这个的腿脚倒是快。明明知道契国送了镇国之宝来进贡,她还能这么沉得住气儿,也实在难得了。
墨见了楚泠月空着两手回来,衣袍的一角还沾了几星儿灰尘,不免嘲讽几句,楚泠月素来知道她的毒嘴,倒也不在意,一笑之后,自顾着上床睡觉去了。
如此,楚泠月连续几晚都去契国驿馆中探查,却每每找到到一点儿宝物的踪迹。到了第六天上,她不但已经将契国皇子房中各处搜查了仔细,就是那些护卫们的房间,也被她用调虎离山计诳出来,进去搜查了一遍,却仍旧无有所获。再次来到契国驿馆,她没有急着搜查,而是带了一瓶桂花酿,坐在球形的屋顶之上,半倚半坐着,一口一口地慢慢抿着,半眯着眼睛,竟似是闲来无事,专门找了这么个地儿喝酒来了。
天色已近四更,各房中气息具已沉稳绵长,显然都睡熟了。
楚泠月再一次熟门熟路地走进皇子寝室,依旧是烛火明亮,依旧是富丽堂皇,依旧是美人安睡,楚泠月也如常在房间里细细搜寻,这一次,倒是没有什么意外事件打扰,她足足搜了近半个时辰,终于从梳妆台的里,找到一个赤金镂花满嵌宝石的盒子,无声地咧咧嘴角,随手揣进怀里,满意而去。
在接下来,契国使臣和皇子的接待,被皇帝排上日程,楚泠月日日跟着操持安排,诸项礼仪用品,又不能太简,以免显得大楚朝寒酸,又不能太高,对方毕竟是战败国,太高了就有抬高契国的嫌疑了。
还有那齐青溪,也不知怎地,没去找女皇,还是找了女皇没得到明确地答复,反正是日日缠着楚泠月,让她安排银两,更换军队的武器和装备,让她远不得近不得,实在比接待契国使臣还要头痛的很。
一晃,又是十几天过去,楚泠月好不容易打发了齐青溪那块狗皮膏药,又和鸿胪寺的主事官员细细协商了与契国谈判的细节,包禀了女皇,再回到家,已近亥时。
随意地吃了点鸾儿送上来的晚饭,洗漱之后,直接上床睡觉。任那墨冷冷地坐在那里,也不理会。
丑时三刻,见嘲讽挖苦终激将诸法皆无用处,墨干脆抬脚离开。
又过了半个时辰,楚泠月猛地睁开眼睛,那双暗淡的烛光里的黑色眸子,就如两汪潭水,幽深明亮,闪着熠熠地光辉,让人实在无法和一个刚刚睡醒之人的眼睛联系到一起。
红纱帐中,美人酣睡。
楚泠月再一次寻了一遍,终是在墙上拿了一把极华丽的金刀,心满意足地,施施然走出一层层纱丽帐幔……
床上熟睡的人儿,未曾睁眼,嘴角已经弯起一个大大的笑纹,若是细听,甚至可以听到压抑的低低的笑声,从嫣红的溯州闪缎下的胸膛里发出来。
好一会儿,金发的人儿似是终于止住了笑意,那两排长长的弯翘睫毛颤了颤,缓缓张开,露出一双潋滟的天蓝色水眸。然后,那人掀起锦被,跳下床来,黑色的绸裤中,两条腿笔直修长,衬得那身子,更仿佛一棵挺拔的松。
他下地的同时,手中已经扯过一件黑色短打上衣,迅速穿在身上,正欲抬手将一头金发束起,突然,身后一声轻笑,如风。登时僵直了身体。
身后的人靠的很近,那细微的呼吸,似乎一下一下拂在他的后颈上,仿佛灼灼的热气,令他的背上禁不住慢慢渗出一层汗来。
半会儿,金发男子渐渐放松下来,松开手中的金发,慢慢转回身,蓝色的眸子,略带紧张地望过去,恰对上一双戏谑含笑的黑色眼睛,对着他眨了眨。
金发男子呼吸一滞,本就玉白的面庞更是白的透明,那双蓝色的水眸,下意识地眨了眨之后,才意识到不对,终是暗暗深吸一口气,冷了脸道:“姑娘